探春紧咬着嘴唇,委屈在心中翻涌,却终究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
堂中的妇人们的注意力,都被赵姨娘那一番哭闹折腾吸引着。
赵姨娘余光不时瞥向王睿,打着某种算盘。
她刚壮起胆子欲喊道:“三姑娘……”
王睿却在此时站起身来,咳嗽一声。
这一声咳嗽,如同定身咒一般,让赵姨娘恍然停止。
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的目光恍惚地望向这位少年权贵。
李纨看着这一幕,素雅的脸蛋微微一顿。
王睿开口道:“珠嫂子,我看探春姑娘的眼睛进了沙子,我一个男子汉随手没带手帕,不如有你……”
李纨表面上看似镇定,实则心中慌乱不已。
众人下称她为珠嫂子,这般见外的称呼让她心中疑惑,而且为什么单独喊她呢?
赵姨娘与李纨私底下关系勉好,婆婆王夫人就在当前,李纨觉得帮探春擦擦眼泪应该不会惹到王夫人的怨气。
于是,鬼使神差地,李纨从袖子中拿出手帕,递给探春,柔声道:“探春,沙子入眼了,擦一擦。”
探春接过手帕。
这哪是沙子进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个借口。
探春再也忍不住,原本在眼眶中堵住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沿着脸颊滑下。
迎春也连忙拿出手帕,在一旁温柔地给探春擦着。
王睿温声道:“好了,别哭。”
泪珠更加不争气地滚落,如同断线的珠子。
宝玉的目光痴痴,锁在探春身上。
在他看来,探春,鲜少在人前落泪。
想象着探春若为自己流泪,泪水汇成河流,该是多么动人的画面啊。
王睿看着探春哭泣的模样,出言提醒道:探春姑娘,再哭下去,妆可就花了,那就不好看了。
探春抬起头,正好与王睿相对。
宝玉原本正痴痴地看着探春,王睿的这句话,却打断了他的痴想。
她下意识地擦了擦眼泪,偏过头去,露出白皙秀颈。
“睿哥儿……”
王睿先是向贾母拱手,淡道:“祖宗,我身为外人,本该不管这等事情,但牵连到下人以下犯上,以我在皇城司和五成兵马司的经历,不得不说几句话,还望祖宗将这差事托付给我。”
王睿说着,将目光投向赵姨娘。
被王睿猛然锐利的眼神盯着,赵姨娘垂下头,不敢直视。
现场的妇人们这才想起,王睿是被元熙帝委派彻查东城帮派之人。
这等奴婢欺主之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试牛刀。
贾母一怔,然后道:“家丑不可外传,就有劳睿哥儿了。”
贾母的意思是同意王睿插手,又要求尽量不要声张。
王睿沉喝一声:“来人,将茗烟给本官带来!”
这一声喝,曾在前五城兵马司同知喝道,此刻在荣庆堂中响起。
王睿习惯在外称呼 “本官”,在这种场景下忽然改口。
让堂中的女眷们心中皆是一凛,生出寒意。
这爷们的威严果然不同凡响。
怕是在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在身边人面前才隐藏起霸气外露的一面。
不多时,林之孝带着茗烟赶来。
茗烟和宝玉年纪相差不大,身着家丁服,神色紧张地步入内堂。
一进入内堂,感受到了那压抑紧张的气氛,面色苍白,跪下道:“奴才见过老太太、太太,宝二爷……”
王睿目光冷冽,厉声质问:“你可曾说贾环是奴婢生的?”
茗烟一听,心中恐惧瞬间弥漫开来,急忙分辨道:“小的冤枉啊!小的绝没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只是见三爷耍赖,便说了句‘小屁孩别耍赖,一边玩去’,再无其他过分言语啊。”
贾环在一旁听了,顿感事情闹大了,却不依不饶,说道:“你说谎,你明明就骂我了。”
赵姨娘双手叉腰,对着贾环怒声指责道:“你这没出息的,还不快说实话,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话刚说到一半,却突然被一道冷冽的目光截断。
赵姨娘心中一惊,顺着目光望去,只见王睿正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茗烟破罐子摔碎,急切地说道:“老祖宗,小的真的没说那句话啊。小的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贾环却依旧坚称是茗烟说的,小脸涨得通红,继续道:“就是你说的。”
贾母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眉头紧锁,伸手揉着眉心。
王夫人的目光中则满是厌恶,她瞥了一眼赵姨娘和贾环,又看向王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