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属下敢发了消息出去,只是恐怕没有这么快。”青雾答道。
“那就再等等。”江翊说着,食指在桌上的纸上轻轻叩了叩:“被北蛮人扣押的那名使臣有没有消息?”
青雾:“人还活着,派人问过,据说好吃好喝供养,只是不让他出门,另外北蛮内部看起来也没有明显的异常举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放人。”
江翊垂眼沉思了片刻:“先派人盯紧北蛮那边,有消息随时跟我汇报。”
青雾应声。
按说北蛮人扣下使臣,便和公然同大裕撕破脸没什么区别,但他们偏偏又按兵不动,是在等什么?
等大裕内乱矛盾扩大吗?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如此“恰好”,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到这其中必然有所关联......
江翊想到这里,视线便落到那几张轻薄脆弱的纸片上——莫庭旭之所以让青雾将这封信送出来,相比也是有所察觉,只是他又察觉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觉得连用信鸽都不放心呢?
勾结外族非同小可,不是那些蝇营狗苟贪图小利所能比拟的。
那人的地位若是低了,北蛮人也未必会看得上,所以必定是二品以上的大员,抑或者是中枢部门中的要员。
齐轩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临时控制起来的,他应当没有这个时间通风报信,而他连账册的事都死咬着不愿意松口,这种随时可能满门抄斩的事情必然也不会放心交给别人,所以姑且可以不将他作为怀疑对象。
可若不是齐轩......
江翊拿了纸笔,把值得怀疑的朝中官员的名字一一罗列细数,又一一推翻,到最后就只剩下满满一页刺目的叉。
青雾在一旁看着,心里干着急,又不敢出口打扰,直等到江翊把笔搁下,才敢问:“主人,您这些是什么意思?”
江翊皱着眉:“北蛮人只是有野心,不是没脑子,朝堂动荡这种消息,不可能谁说他们都信,所以给他们递消息的人,必然是能够直接跟北蛮要员联系,并且在大裕朝堂内具有一定影响力,才有可能让北蛮人相信他的消息。”
他起了个头,接下去的思考便紧跟着逐句从口中流泻出来。
“能够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满朝文武细数起来也不多,可我仔细盘算了一遍,这些人要嘛没有谋反的动机,要嘛没有能够让北蛮人保全他的资本。”
“大裕派了使臣过去是有意修好,北蛮人扣押使臣这一举动无异于甩了一个隆盛帝一个大耳光,使臣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便是北蛮公然挑衅,两国关系恶化,不日必然要动干戈,使臣若是毫发无伤地回去,战争虽可免,但隆盛帝的脸面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至少十年以内肯定不会再跟他们缔结邦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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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蛮人的族长即便没有脑子,他手底下人总会有一个带脑子的人,必定会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就从他只是扣下了使臣并且好生招待着,而不是一刀直接把人砍了就能看得出来。”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青雾只听得懂最初的几句,到了后面便有些云里雾里快被绕了进去,听到这句更是觉得疑惑,两条眉毛都快拧成了一个麻花结:“可要是照主人你这么说,那北蛮人直接打发走使臣岂不是就两全其美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人扣住,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江翊像是被他这一句话问倒了。
“这就说明......”
江翊和青雾闻声皆是一惊,朝门口看去。
莫庭晟推门而入,面色如常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接着话道:“这就说明,此人对于北蛮人而言至关重要,他们扣下使臣是在表明态度,是在告诉那人,‘我们没有敷衍你,并且信任你’,至于他们动不动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若是朝堂不稳,蛮人野心必现,若是朝中局势得以解决,他们便可以把使臣送回,再加以修好。”
他说着看向江翊:“你方才说的也没错,蛮人此举若是传扬出去,那必是打了陛下的脸,但若是使臣不是被‘扣押’,而是被‘两国交流’的呢?”
江翊幡然醒悟。
他对隆盛帝的看法带了些许偏见,所以忘了他真正的身份——他是大裕的皇帝,自然是以大裕国运发展为先。
如若大裕内忧解除,时过境迁,北蛮人将人安然送回再主动示好,并且只需要对外宣扬几句诸如“北蛮倾慕大裕人文已久,此番有幸同使臣深入加强两国文化交流”之类的好话,到时候皇帝的面子找回来了,两国邦交自然也就能如常推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