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分不清哪个才是梦境。
两人回房的时候都是各怀心事,到后面更是无心顾及其他,这一下惊醒过来,才觉得手脚竟然有些凉意。
他把自己往江翊温暖的怀抱中塞了塞,用力呼吸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借以安抚自己聒噪的心跳。
江翊被他的动作吵醒,眼睛都没睁开,顺着他的动作紧了紧虚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怎么了?”
莫庭晟:“冷。”
江翊打了个哈欠,手在被窝里顺着往下摸到他的小腿,“啧”了一声:“你躺好,我去生个炉子。”
莫庭晟打断他起身的动作,手箍在他腰间不让他动,声音懒洋洋的:“别忙活了,没那么矫情,”料到江翊听了这话肯定要皱眉说教,便赶在他出声之前把自己冰凉的小腿塞进他两腿之间,埋头在他胸前闷声笑道:“更何况这不是有个现成暖床的吗,还要什么炉子作甚?”
昨夜之后,江翊心中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再没有多余的顾虑,见他这般孩子气地对自己撒着娇,心都快化成一滩了,莫说是暖床,简直恨不得当场把心都掏出来给他:“好好好,小祖宗,小的给您暖着,若是哪里不尽意的,您尽管开口,小的定当鞠躬尽瘁。”
莫庭晟原本阖着眼,看起来又要睡过去,听了这话突然来了精神:“说话算话?”
江翊还没多想,只当哄孩子似的,顺口答:“算话。”
他说完,便感觉被子扇起一阵风,肩膀被人捏着硬按在床板上,方才还猫儿似的窝在怀里的人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目光熠熠。
“鞠躬尽瘁倒是不用,你乖乖躺着,哥哥疼你。”十足的登徒子口吻。
江翊俊眉一挑,手摸到他后腰一按,满意地听到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笑眯眯任由莫庭晟将全身的重量砸到自己身上,手在方才按过的位置轻轻拍了拍,贴到他耳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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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庭晟被他刻意压成气声撩拨气得腰疼,两手一摊,干脆就压在他身上装死。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两人这么一闹,睡意都散得差不多了,干脆裹着被子漫天漫地地聊起天来,间或有谁动情,便凑上去讨个亲吻。
这一夜似乎尤其长。
莫庭晟再醒来的时候已近正午,房里点着炭炉,炭火调得恰到好处,整个房间暖如三月,又不至于闷人。
他半眯着眼勾起嘴角,伸手往旁边的位置一摸。
被窝是凉了。
他原本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在房间里扫了一圈,面上初醒时候的慵懒一敛,起身从床垫夹缝间抽出一张纸条,拽了件衣服随意披在肩上便下了床。
他走到炭炉边,把纸条扔了进去,本就不大的纸张转瞬被火焰吞没,留下不成型的灰烬,被火钳子一挑,便全落进木炭的缝隙间,再找不到痕迹。
他又转到窗边,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些,让风灌进来吹散了空气中纸屑燃烧的残留气味。
那张纸是昨天临别前彭嵛塞到他手里的。
纸上只写了“北蛮有异”四个字。
他明白这位右相大人的意思——太子当前无可用之人,有意派他前往北疆增援。
这位右相大人同谪仙老人有交情,这些日子又受了他们这几个小辈恩情,心中有所偏向是在所难免,在他眼里,自己和江翊虽有手段,也不过两个弱冠青年,若当真披甲上阵,怕九死一生,故而想给他通风报信,让他早做打算。
莫庭晟想到这不禁失笑。
想当年安庆帝费尽心思排兵布阵就为了将自己推到那北疆战场,而今倒是一个两个都千方百计地想让自己远离战事。
而这本该正合他意......
炉中的炭块在火中明灭着,映在他眼底,明暗不定。
他自然知道,若是他和江翊赶在太子明旨之前离开金陵,军机不等人,按照当今这位太子殿下的秉性,也断然不会死磕他们二人——他们本来就不是上选的“救兵”。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没有想明白,此前他就同江翊分析过,北蛮此时若要进攻大裕,天时地利人和哪一个都占不到便宜,即便当真莫庭熹此番能顺利逃到西北,同他们来个里应外合,也未必真能讨到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