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板见状,有些得意的说道:“鄙号的伤药,乃是采用这苍梧山里的草药,精心炮制而成,丹内服,散外用,最擅于刀枪之伤。”
石珪笑吟吟的附和道:“那是,那是,这平苍县内的人,哪个不知道贵号的名声。”
接着他又伸手把盒子里的那把长刀拿起。
长刀外裹黑鲨皮的刀鞘,石珪轻轻的把刀抽出一截,只见那刀脊略厚,刀刃薄窄,寒光四射,端是一把好刀。
只见石珪把刀全部抽出,在手上舞了几个刀花,那刀比他惯用的铁尺略长,刀在转动之间,比铁尺也重不了多少,在手上的感觉还算可以。
石珪点了点头,这才把刀归鞘,放回了盒子里。
在一旁的肖老板,又笑言道:“这种质量的雁翎刀,也只有鄙号才能弄来一些,往常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几把。”
石珪笑呵呵的说道:“这往后啊,肖老板就能卖出很多了,您现在手上屯着的东西,过几天就是涨价也难买,以后还不大赚一笔?”
那肖老板抱了抱拳,眉开眼笑的说道:“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都哈哈大笑起来。
石珪把剩下的两把短刀检查了一遍,把东西都放好,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包袱布,把盒子包了起来,背在身上。
接着,肖老板挥了挥手,身后的伙计就抬出了一个方形的木托盘,里面铺了一张写满字的白色帛书。
那伙计把木托盘往屋里神龛前的供桌上一放,又从旁边抬来了笔墨,这才退到旁边静待起来。
“石捕头,请!”肖老板站起身来,用手往前一摆。
石珪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朝肖老板拱了拱,这才走到神龛供桌前,拈起三支香点燃,放在额头三拜之后,插进了香炉。
然后,石珪在左右两边肖老板和伙计的注视中,按照帛书上的誓言,在神龛前念了一遍。
其大意就是,石珪发誓所说的信息真实,保证不把这个消息告诉第二个人,如有违背誓言,就如何如何之类。
然后,石珪接过那伙计递过来的毛笔,在白色帛书上签下了自己大名。
肖老板笑眯眯的卷起了白色帛书,让伙计收起,这才把石珪让出房间,一直送到店铺后门,再相互作揖告别。
石珪背着盒子,就往家里赶,一进家门就把盒子递给程金环,让她收好。
夫妻俩在家吃了顿中午饭后,石珪又匆匆出去,往明诚酒楼去寻李掌柜。
李掌柜一见石珪来到,丢下事情,就迎了上来,嘴里说道:“石捕头,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今天你得陪我喝两盅。”
石珪笑着说道:“酒就不喝了,倒是听说你进了不少好茶,今天来就是想找你讨杯茶喝喝。”
李掌柜一听,连忙说道:“石捕头消息好灵通,昨儿才到的雨前玛玉茶,正要去请您来呢!”边说,边赶紧把石珪让进了二楼的雅间里。
李掌柜还没等石珪坐下,就一通抱怨,抱怨赌场生意上又被压缩稀释了多少多少股权,还抱怨如今物价一路飞涨,这酒楼的生意如何惨淡之类。
石珪先开始只是聆听,偶尔附和两声,直到听李掌柜抱怨合作伙伴如何恶劣,石珪这才长叹一声,开口劝慰起李掌柜来。
碍于与肖老板之间誓言约束,石珪只能含含糊糊的提点李掌柜几句,甚至劝李掌柜把赌场的大部分股份,卖给其他股东,专心自己的饮食生意,多做些干粮卖,说不定就有转机。
看着李掌柜若有所思的神情,石珪提出要多买些肉干回去,李掌柜连连答应,把石珪留在雅间,自己下楼去安排了。
石珪端着茶杯,步出雅间,来到往常的座位上坐下,就像过去二十年一样,凝神看着窗外。
偏西的日头下,直贯西城门东西的青石路上,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去匆匆,远处飘来的丝竹声,印染着一丝丝烈火烹油的繁华景象。
但是,那些飞速上涨的物价,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日益增加的治安问题,让石珪心中,仍在隐隐传来一阵阵悸动,仿佛大雨前闷热的天气一般焦躁不安。
待李掌柜招呼石珪下去拿货的时候,石珪又开口劝慰了李掌柜几句,尽了一个朋友的情分,至于听不听那就不是石珪所能掌控的了。
石珪背着装满肉干的包袱,回头看了一眼明诚酒楼,在西坠的阳光照射下,仿佛涂上一层金光;微风拂过楼前桅杆上的灯笼,发出了哗哗的声音。
石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里留下了他过去二十年来的记忆,有过愤恨、迷茫,也有过沉思、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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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身不由己,又要踏进另一段变幻莫测的人生,回首凝望,仿佛看见自己的人生,跌跌撞撞踉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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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金环坐在油灯下,拿着针线,再给石珪缝制一个布袋,打算用几根结实布条,缝在这个布袋上,这样就可以把整个布袋,牢牢地贴着肉,绑在石珪的胸膛前。
这样一来,无论石珪吃饭睡觉,都可以带着这个布袋,里面可以搁些最要紧的东西,例如已经切成片,分装在一个个小竹筒里的金足天蚕卵,还可以搁些应急的银钱。
石珪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交代着各项事情,例如,去找个泥瓦匠来,加固一下自家的围墙和大门;有空闲去买些酒瓮来,装上肉干密封起来,在院子里埋下之类的事情。
夫妻俩说着说着,又扯到石岳的婚事上,石珪对老李头顽固不化的态度,只能是甘拜下风。
夫妻俩又嘀咕着,是不是要给媒人加点钱的时候,就听门外一阵呼呵声,紧接着刺耳的竹笛声响起。
石珪抽出铁尺,快步走到门后,凝神屏气的侧耳一听,门外似乎有人在扭打,石珪把手放在门栓上,正待拉开门,出去帮忙时,那门栓好似千斤重,让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直到外面一阵脚步声远去,似乎捕快已经追着逃循贼人走远,石珪的手,依旧放在门栓上,未动分毫。
“唉!”石珪长叹了一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依在大堂门口望向自己的程金环,还有拎着铁尺,站在自己房门前的儿子石岳。
他没有说话,闷着头走进堂屋,把铁尺放回原位,坐在桌边,抬起茶杯,咕咚一口,就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