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朱大人搞钱的本事真不小,说说吧,给自己搞了多少?”
噗通!朱大典跪下了,汗水直流。
他低着头,面对地上金砖的脸上,表情很复杂,又是惊恐又是疑惑,甚至还有点期待。
怎么说,也只是一个贪腐的小官而已,值得皇帝当面教训吗?
“起来吧!”
皇帝背着手,回到沙盘前。
“发派你去镇沙,就是因为贪腐,朕给过你一次机会”
朱大典老实跟在皇帝身后,点头如捣蒜。
“但你老毛病又犯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皇帝指着蓝色海洋中的一座巨大岛屿,沙盘上郁郁葱葱,尤其向西的一边,净是平缓的原野,流淌的小河。
“大员。好大的沃土,大明不可浪费。”朱大典身体一僵,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地方。
这比宋代文人流放琼州的待遇还要糟糕啊,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朕的意思,此处当设州县,乃至行省,若做得好,你就是大员第一个布政司使,或是总督”
朱大典有点疑惑,他可不是愣头青,随便会被大饼忽悠,即便忽悠他的人,是皇帝。
皇帝随手从怀着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朱大典大吃一惊。与其他首次接到皇帝“微操手册”的人一毛一样。
翻开一看,首先竟然是目录,本书分别录有地理、交谈、人口、物产,分门别类种种信息。
“此处稻谷一年两、三熟,红薯、土豆遍山能长,高山还能产茶,更是栽种甘蔗、橡胶的好所在;此处盛产大木、鹿皮,但都叫倭人买去牟利了.......”
皇帝信口拈来,听得朱大典胆战心惊。
皇帝做了这么多功课,意味着这任务,他不接也不行了。好在,风险有多大,收益就有多大。其实他只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内心里还是很有一番文人气节与野心抱负的,建功立业,名垂青史,谁不想?
于是他当场就跪下了。
“微臣谢过陛下恩典,给予戴罪立功的机会,朱大典必将兢兢业业,开拓好大员,定不负我皇厚望”
“大员很复杂,有不同来路的好几拨人。一者,原有之福建贫民,可为基础之民,当给予保护。而且,前月,福建有佃户贫民,以地主家大小斗收粮之事作乱,前后声势不小。福建布政司抄没了几家土豪劣绅,也抓捕了不少乱民,这些人,以及布政司使南居益帮你找的福建失地贫民,都将送往台湾,这些人就是未来台湾的主要居民了。”
“二者,还有不少以大员为驻点的海盗,你当剿抚并用,福建水师代总兵沈寿崇会派一支舰队与你;三者,舟山有一批愿去大员安家的疍民军户,可为你水师兵员根基;四者,沈寿崇已运送了一批山东作乱的乱民,流放至大员,这些人见过血,可为你大员之拓荒之民,与当地土人贸易,开田拓荒,就靠他们了;五者,朕派了一支老兵,带着陕北新捕获的一批精悍马贼,重新编练一支步骑联队,这些人,将成你的核心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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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你所担忧者,无非疬气瘴气而已,朕派了医官,也派了厂卫,他们都能助你”
“总之,各路人马,大小制衡,你一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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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体乾的马车离开京城的那一天,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回头望着紫禁城那一抹大红色渐行渐远,他不禁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回来。
骑马护卫在前的高迎祥也是满怀心思,讽刺的是,他和他的兄弟,现在竟然成了官兵了。
当然了,这是一支混编军队,也有其他各处调集来的老兵,作为指导。
很容易看出二者的区别。
老兵们个个精神抖擞,站着排成一块块豆腐块,骑马的时候也是三两成队,队形不乱。
马匪们就个个吊儿郎当,无精打采了。他们不得不从,毕竟家眷都在捏在官府手上呢。
不过,那款坚固柔韧、不避刀枪的黑色新皮甲,此刻就穿在高迎祥身上。人靠衣装,马匪高大哥此刻显得高大威武,有如神兵天将。
马队一路从京城走向天津卫,然后换船。
其实京师可以直接坐船往天津卫的,京津总督毕自严已经重新疏通过运河了,只是冬季到了,运河会结冰,安全起见,还是走陆路。
这一路的景象,不太像是冬天。
高迎祥的印象中,冬天是寒冷、荒无人烟的。但沿路所见那些破旧的房子,竟然都冒着炊烟,家家户户门上还挂着玉米棒子。
北直隶这么富了吗?
待到队伍走到天津卫的时候,高迎祥才叫真正的大吃一惊。
眼前海风猎猎,巨大的白帆云集,一条条十来丈长的巨船,此刻就横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