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念一想,申公豹这位大反派,现在不也是与自己称兄道弟吗?所以说根据电视剧里的印象来判断真实历史中一个人的操守,可能有点过于片面和武断。不过不说别的,昨天老头子就发现了自己在欺骗于他,到今日揭穿自己的身份,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此处离安邑城较远,但距离铜矿区也就半日的路程。倘若有心将自己交给虞丹,铜矿区的守军现在也应该来了吧。
姜林又想到了白天马六所说的老头子下面的两位弟子莫礼海和莫礼寿二人打探消息,问的都是关于唐方对待奴隶的事情,并且马六还套出了老头子六个徒弟都是奴隶的信息,这些应该都是可以做做文章的吧。
“老丈的问题,小子有点不懂。不过有件事,小子想给老丈讲上一讲。小子刚到虞国的时候,便得到一个消息,小虞国、胥国和虞国三国各出百名男女童于虞华葬礼上血祭。当时小子还不知道血祭是什么意思?后来小子的一位随从给小子讲明后,小子气血攻心晕厥了过去。这消息不知道老丈听没听说。”姜林夸大事实,先抛出了一个问题,想试探一下惧留孙的态度。
“小友如此说,老头子我也想起来。这则消息老头子也在安邑城听到了,初听此消息时,我也是被气得够呛,服用了安神顺气的丹药才算是没有像你一般气血攻心而晕厥。但那两日也是每每想起此事后背就冷汗涟涟,想起那些可怜的孩童,委身为奴就已经够不幸的了,现在却要为那些权贵献出幼小的生命,并且还是用极其惨烈的斩刑。”
“想到那些幼小的孩童面对死亡时的恐惧,老头子我恨不能年轻几十岁,拼了性命也要将他们救出来。”惧留孙完全被姜林带动了节奏,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敲着石桌,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愤怒。这一切姜林自然要好好地评判是真的,还是装的。
“不过后来听说上天感念三百孩童血祭虞华过于隆重,劈了虞华的墓室。虞国的巫祝还卜了卦,说上天的旨意是百名奴隶陪葬便可。”惧留孙心情平静了些,对姜林如此说道。
“你从安邑城回来的路上,那些吊死的奴隶你都看到了吧?”姜林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坐下后对惧留孙说道。
“看到了,一具具死尸吊在路边的样子让人辛酸啊。都是父精母血所造就,一朝呱呱落地,十多年含辛茹苦养大成人,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局面。苍天何其不公,父母若是见到自己的孩儿遭受如此灾祸,那心必如刀剜一般啊,唉!”惧留孙竟然开始抹起泪来。
“当日我姜尚师弟与我分别之际说,他的医术不如我,但我只能医人身体。他去了西岐当了太师,自是可以医这个是不公的世道。当时我还不信,但那日伫立在那些吊死的奴隶身前,我才深刻地感受到了人力有穷时。那种无奈……唉,让小友见笑了。”惧留孙从怀中拿出麻布,认真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和鼻涕。
“这老头和姜尚竟然是师兄弟?”姜林的心中仔细地盘算着。不管这老头为人品性如何,想到姜子牙在后世历史上的地位,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应该不会太差吧,姜林如此想,对惧留孙的信任渐渐地多了起来。
“老丈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没算算那虞华的墓葬被劈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林定定地望着惧留孙的眼睛说道。
“没算。这天机还是不要轻易地去窥探,弄个不好会引火上身的。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个师弟叫申公豹,就是商王受的国师,他在学艺之时总是偷偷潜入师父的密室,偷学师父的秘籍以用来窥探天机,后来被师父发现,将其逐出了师门。师父便告诫我们,这天机不要轻易地去窥探,会惹祸的。”惧留孙如此说,姜林才想起来电视剧中的申公豹和姜子牙确实是师兄弟,自己怎么一直就没想起来。不过可能是二人的品性相差的太远,从一开始就没将二人当做同一类人的缘故。
“老丈就从未想过这事是人做的?”姜林望着惧留孙,笑眯眯地问道。
“人做的?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惧留孙不假思索地回了姜林一句,不过慢慢地品过味道了,定了定神看了看姜林的眼睛,只见姜林眼中透出来的寒意越来越浓。
“嘶……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惧留孙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看着姜林,姜林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微微地点了点头。
“啊?”惧留孙颤抖着双腿站起了身,手指了指姜林。“也就说那三百孩童是你救的?”惧留孙颤抖着声音说道。
“是,但是我千算万算,我没算到那虞丹会一转眼吊死了百名奴隶在道旁。那百名奴隶是因为我而死,但是若是不救那三百孩童,我这一生都会在自责和内疚当中度过,我知道那种煎熬。现在就简单的多了,我只需要为那百名奴隶报了仇,我便兑现了当日在月空下向那百名奴隶立下的誓言。”
“老头,我偷偷潜入虞国,虞丹知道了可能会将我送给西岐,现在他若是知道了是我破坏了他父亲的墓室,定会将我碎尸万段。不过无论如何,逮到我就是大功一件,这么一大件功劳摆在你面前,你不动心吗?”姜林定定地看着惧留孙的眼睛,恨恨地说道。
“姜首领,请受我老头子一拜。你且放心,我惧留孙今日对天盟誓,我哪怕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姜首领。”惧留孙整理了整理身上的服饰,上前对着姜林跪伏在地。
“老丈快快请起,你这般会折煞了小子我。这事但凡有良知之人遇到都会如此做,小子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姜林上前强忍着腿上的疼痛,将惧留孙从地上搀起。
惧留孙起身,望着姜林连声说了三声好,便甩了甩衣袖朝茅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