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能一步一步地来了。先把眼前这乱糟糟的事情搞完了再说吧。”姜林意兴阑珊地拍了拍手,又躺在床上开始发起呆来。
天色接近傍晚的时候,强叔、壮叔带着几名农庄内的青年拉着三车粟从安邑城归来。姜林向他们了解了一些安邑城的最新情况,倒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壮叔听闻第二天便要返回伐木场,也跟着马六等人赶紧收拾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姜林等人便沿着来路朝伐木场进发。姜林、红石郊、虞娆、胥苗、马六、壮叔一人一马,剩下的八匹马每匹马驮着两包重约一百五十斤的粟,晚食时分抵达了伐木场所在的密林。
惧留孙等人在几名兵士的带领下,于晚食时分抵达了密林,并且在此前虞娆和壮叔会面的山洞前已经扎好了临时的营地。这也是姜林交待的,为了保密工作,姜林等人不能直接与伐木场其他人再会面,此次为了营救虞饕和胥郊二人,与农庄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照面,已经违反了地下工作的纪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两拨人会面,虞饕、胥郊两对兄妹终于在分别两个多月后再次相见,时过境迁,许多事情都已经变得物是人非。几人围在一起互相诉说着这些日子各自经历的苦难,姜林则朝杨戬询问了沿途的经过,得知从莫庄到密林之间的道路是一条未经人开发的原始通道,姜林下令所有人都要对这条路进行保密,或许这条路以后有大用也说不定。
夜色渐晚,虞饕和胥郊二人来到了姜林所处的帐篷里,进得帐篷便朝姜林大礼参拜起来。
“二位兄长,这是做何?快快起来。”姜林右腿有伤,一时使不上劲来,只能顺势滚到一边,躲过了二人的大礼。
“姜兄弟,若不是去岁有幸结识你,若不是立春节之时带着两位小妹去晋阳镇,此次变故恐怕两位小妹想逃都无处可逃。更不说你在击溃了周虞联军之后,还想着来打探我们二人的消息,现在更是将我们营救出来,你对于我们两家人来说,就是最大的恩人啊。”虞饕较之前已经瘦了一半还多,但是人却比之前精神了许多,脑子更是变得比以前活泛,跪在地上朝姜林说道。
姜林连滚带爬地来到二人的身边,也跪伏在地上,努力地将二人从地上搀起,但奈何右腿的伤有些隐隐作痛,无法使上力气,索性也跪在二人身前,朝二人说道:“二位兄长若是如此说,那真是让我无地自容。若不是我去岁在你们和虞华之间使了一出离间之计,虞华也不会这么快就对你们动手,这都是我的过错啊,只想着分化瓦解虞华的势力,不成想给二位兄长却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
胥郊想了想,接过姜林的话题说道:“这也不能完全怪罪姜老弟,那虞华早在我俩的父亲在世之时就屡次刁难胥国和小虞国,每年立春节的祭祀、进贡,我们两个小国都不好过。听说是因为那虞华继任虞国首领不久,虞国的巫卜卦说虞国最大的威胁来自北方,恰好小虞国就在虞国的北方,而我们胥国在虞国的西北,并且我两小方国在虞国周边的几个小方国中,是最不听从虞华号令的,那虞华早就记恨我们。要不虞饕兄弟的父亲也不会早早地就布置下十处据点来打探消息。”
“是这个道理,那虞华要的只是一个由头而已,即便没有你唐方,虞华也会从别的地方找到由头对我二人发难,所以姜老弟,你切不可如此自责。相反的,我二人真的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出手搭救,等虞丹安顿好国内的事务,再想起我二人的时候,恐怕就是我二人的末日。”虞饕挪了挪有点发麻的腿,朝姜林解释道。
“只是……可惜了胥郊大哥的同父异母弟妹以及嫂夫人,想到有人因为这件事丢掉了性命,我这心中难免地不自责。”姜林望向胥郊,饱含歉意地说道。
“唉,还是虞饕老弟刚才的那番话,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胥治发难,就难免不会死人。听娆妹说壮叔探得的消息是我那弟弟和妹妹只是下落不明,或许尚在人间也说不定。只是可怜我那妻,结发近十载,尚未育得一儿半女就……唉,我恨啊,我这心中真的恨啊,恨我往日瞎了眼,将那胥治当成肱骨。”
“方才小妹将胥治的事情告知与我,我便想到三年前,我的弟弟与胥治一起外出游猎坠崖而亡,胥治也身受轻伤。胥治回来后,向我讲述了当时的过程,我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只当是我弟弟真的失足坠崖。但就在刚才,我明白了,我的弟弟恐怕是遭了胥治的毒手,都怪我识人不明啊。呜呜呜……”想到往事,胥郊这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终于忍不住,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何尝是识人不明啊,简直是愚蠢之极,我对那虞召一直当做亲兄弟一般对待,也不成想早就坏了心思,和虞华串通一气窃取我的权柄。唉,真窝火。”做为与胥郊同病相怜之人,此时虞饕是最适合安慰胥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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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林望着二人,也只能唏嘘不已,待胥郊的情绪渐渐平静,姜林改跪为坐,朝二人问道:“那今日小弟想问问二位兄长,日后的事该怎么办?”
“唉,这也是我俩为难之处。国内忠于我们的大臣恐怕都已经被虞召、胥治二人清理的差不多,剩下的那些墙头草恐怕也倒向了他们二人,形势已经渐渐趋稳,我二人即便回到国内,也难以有一番大作为。国仇倒无所谓,我和虞饕都是率性之人,这方国之事早就不放在心上,只是这家恨……唉。不为我那死去的发妻报仇,我这心中的怨恨难以消解啊。”胥郊说着,叹了口气,拳头使劲砸在地上。
“事已至此,也不要总怨天尤人了。姜老弟,哥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弟能成全!”虞饕沉思了片刻,朝姜林开口说道。
“哦?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办。”姜林目光转向虞饕,忙答道。
虞饕与姜林对视一眼,直起身子,郑重地朝姜林说道:“我这小虞国,祖上本就是虞国的一个分支,传到我这里几代人近百年,国力也未见起色。我本就是一个懒惰散漫之人,若不是父亲的独子,我是真不想去坐这个位子,现在被人窃取权柄,被关押的这段时间早已心灰意冷,现在被你救了出来,算是赚了条命。不过终究是没伤到我和妹妹二人,我也懒得再去寻虞召报仇。自此以后我想就在你唐方生活,姜老弟可否给哥哥赏一碗饭?”
“啊?哥哥是打算彻底放弃小虞国了吗?”姜林见虞饕说得郑重,赶忙改坐为跪,朝虞饕问道。
“唉,不放弃又有何办法?前几日你发神……啊不,想事情的那个晚上,我和虞饕老弟已经商量好了,这后半辈子恐怕就要仰仗你唐方了。如果姜老弟有困难的话,我俩……再想想办法!”不等虞饕开口,胥郊接过姜林的话,将自己心中所想也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