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两人立在梢头,披着余晖编织的锦衣,却没有一句言语,仿佛世间所有的声音都随着落日,沉到了山谷的那一面。
微风拂过,吹动鬓发,在耳边留下一声声风的气息。
那黑衣人看了看悬在一旁随风而动的玉环,喃喃道:“九幽谷里还是只吹南风啊。”
百里藏花听他提到“南风”二字,眉头微微皱起,道:“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身份来历吗?”
那人沉默了半晌,才悠悠说道:“我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又如何能告诉你。你们设计捉我,而我就站在这里,你为何还不动手?”
百里藏花道:“捉你并不难,但在此之前,我想先问明白你来九幽谷的目的。”
那人道:“你若是捉到了我,我会考虑告诉你一二。不过在此之前,我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百里藏花捻了捻手中白羽。
那人望着空中余晖,缓缓说道:“你们兴师动众选了两个诱饵出来,无非就是想引我上钩,但现在看来,这两个诱饵似乎只是局外之物,而她又是个细心人,不会做如此无故的决定,说吧,你们找他们两个出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百里藏花笑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那人也笑了笑,道:“我的确很清楚,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从嘴里说出来。”
百里藏花道:“看来你并不确定,我们的真实目的是否已经达成。”
那人又笑了笑,道:“既然你都站在这里了,你们目的必然已经达成了。”
百里藏花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却一直在做傻事。”
那人道:“聪明只是一个相对词,跟生活在谷外的那些愚鲁的村民相比,我的确是个聪明人,可跟你们那位谷主相比,我却是个笨到天理难容的人。”
百里藏花微微一笑,道:“虽然有简长老从中帮忙,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是如何混到谷里来的?简长老的确出过谷,但她并没有带任何人进来过,谷中出入人员都有记录在案,根本不可能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那人道:“既然你们已经查出简长老就是内应,为何不直接去问她?”
百里藏花道:“我说过,你是个聪明人。在我们会议结束后,简长老便偷偷将诱饵的事告诉了你,而你不但不感激,反倒偷偷给她下了毒,当我们找到她时,她已是奄奄一息了,我想,她现在大概已经死了吧。”
那人喉咙下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过了好久,才道:“像她这种没有脑子的女人,活着就是一个笑话。诱饵,呵,这么低级的把戏,一看便知是局中局,计中计。你们那位钟谷主想出这条计策,算计的不是我,而是她这个内应,而她本人却毫不知情,呵呵,亏她还若有其事地跑来跟我报信,反将我的行迹也暴露了。你说,难道我不该杀她吗?”
百里藏花道:“简长老并不傻,也许她已猜到了谷主的本意,可兵法有云,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谷主两计同施,她并不能确定哪一计才是真,哪一计才是假,所以才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为你传递消息,而你反将她给毒杀了,这么看来,你还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那人压了压斗笠,缓缓道:“在这个世界上,‘情’只会让人变得懦弱,就像枯藤缠缚脚腕,你们甩不掉,甚至不想甩掉,所以才会处处受其限制,行事瞻前顾后,最终被其拖累而死,而我却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百里藏花不以为然,道:“那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那人笑了笑,却不说什么。
百里藏花见他傲立枝头,负手而立,全无逃走的意向,心下甚是惊奇,道:“你不打算逃吗?”
“逃?”那人微微一笑,“不必急于一时,夕阳下的九幽谷很美,我想多看一眼。”
百里藏花道:“景色固然很美,可太过留恋,却不是什么好事。就像你刚才说过的,美丽的背后往往暗藏杀机。”说罢,内功运起,树梢晃动,身旁绿叶离枝上浮。
夕阳的余光挥洒下来,照亮了立在梢头上的两个人。
那人三指捏住斗笠边沿,道:“你也说过,我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