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居仁的语气中不乏对顾孟周身真元气势的震惊和对他返老还童的羡慕，甚至还隐藏着一丝怨毒——

墨居仁虽然外貌看上去已经六七十了，但其实才三十多岁。

看上去这么老是因为他和余子童两败俱伤，已经寿元无多。

墨老的话也不是完全客气，他也是个武道天才，黑白两道间叱咤风云，凭借绝学“魔银手”和江湖神医级别的医术，闯出了“鬼手墨居仁”的外号，才三十岁就在隔镜州不远的岚州武林创下偌大基业，确实也是听着顾孟的故事长大的，小时候也想过要成为顾孟这样的武林神话。

顾孟中年后逐渐放弃寻仙，混迹江湖名声最大的时候还是在五十年前，当时七玄门的声势极大。

不过顾孟不想搭理那些俗事，而且怕真把事情搞大了引来什么修仙者查看，所以只装逼不扩张势力。

即便如此，七玄门的威望也提高很多，也是顾孟这十几年不怎么出现在人前，被人怀疑可能已经老死了，只是不对外声张，野狼帮又联系上了修仙者金光上人，才会蠢蠢欲动。

只拼江湖高手质量的话，七玄门这种传承有序的名门正派和野狼帮本身就有很大差距，野狼帮更多是靠人多势众、武器弓弩这些优势。

顾孟淡淡道：“我也恭喜你啊墨老，不，小墨，你的肉身伤势如此严重……修仙者伤的？能保住一命，苟延残喘，可以称得上福大命大了。”

墨居仁被顾孟的话震了一下，不仅是因为顾孟的眼力惊人，直接看破了自己的底细，也在于从语气中他甚至能听出顾孟对“仙家”的不屑。

是无知，还是能力真的超过了一般的修仙者？

墨居仁直觉认为是后者……也许，这位武林神话真的把武功练到了可以斩仙的程度也说不准。

在见到顾孟之前，墨居仁已经很确信凡人和仙家之间的天壤之别，自己的武功已经练到进无可进了，但对上底层的仙家也只能趁其不备，但这个认知在今天见到顾孟的霸念之后就被打破了。

有一种武者，只要不刻意隐藏，就如皎皎明月隐于萤火之间，不瞎的高手，在动手之前就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之间差着次元，顾孟就是这种武者。

“是，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前辈，我只是想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在七玄门安享余生，没有对七玄门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他确实对七玄门没兴趣，墨居仁此前已经试过几百个小孩了，无一能成功，他本来的心思和大限将至的顾孟一样，是真的摆烂，不抱希望了。

加入七玄门当供奉也有完成童年梦想，和武林神话在一个门派了此残生这种心理，他教韩立医术的时候也是真的在找养老的人。

没想到，天意弄人，最后抱着不练白不练，试一试的两个孩子里，偏偏有一个带木属性灵根的韩立——有希望了，墨居仁当然能狠下心。

“真气凝实，手臂已经被上乘武功改造……内外兼修，伱武功很高啊，我门中弟子，皆不是你对手。”顾孟点评道。

“前辈，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跟我的徒弟立刻就走。”墨居仁还是舍不得韩立。

“哼哼，那倒也不必，你就留在这里吧……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顾孟的眼神似乎能看破一切，墨居仁下意识的避开了那锐利的眼神。

顾孟叹了口气，渐行渐远。

“几孤风月，屡变星霜，回首已是百年身……罢了，举念奸邪，任尔烧香无用，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可怜人也不是你，你是个成年人了。”

顾孟放下助人情节，仰天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