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旺不明白陈氏突然而来的不耐烦,但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告退了。
“方妈妈,你去将我柜中的那个漆木盒子拿过来。”陈氏吩咐方妈妈道。
方妈妈依言取过来交给陈氏。陈氏将漆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一纸薛涛笺,深红小彩笺上有两句隽秀的诗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除了这两句诗外,还画了一朵云。
陈氏在梓娀屋内看到这个的时候,就知道梓娀是有想法了,但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如今就对上了,这朵云,可不就是岑洛云吗?
陈氏气的银牙紧咬,这岑洛云竟然是个女的,梓娀的一腔情丝全付了流水,怪不得从明采轩回来后,梓娀变得这么奇怪。
方妈妈跟这陈氏已久,看到这两句诗和这朵云,心里大差不差地也猜到了小姐不正常的原因了。
方妈妈观察这陈氏的脸色,见陈氏阴沉着脸,一副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的神态,当即小心翼翼地道:“姑娘,这,这如何是好?”
陈氏咬牙切齿地将那纸笺捏在手心里,揉碎团实,揭开香薰炉就扔了进去:“如何是好?还能如何!既已知道对方是女子,也正好断了娀儿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何况那岑洛云让昭儿吃了这么大亏,即便她是个男子,我也不会同意娀儿的想法。”
方妈妈低声道:“姑娘,我听跟着老爷的车夫季平说,老爷去钱家谈退亲,谈的不顺利。钱家不肯退。”
陈氏冷笑道:“钱家当然不肯退。如今也就言府能救他钱氏一把了。要是放开了言氏这条大腿,钱氏可就彻底完了。老爷没说怎么应对吗?”
方妈妈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你别和老爷置气了。你们夫妻冷战不说话,便宜的是单氏。如今为了小姐的婚事,怎么也得夫妻俩一起商量才好。没得内宅的事,还要姑爷亲自出面去。他一个大男人,去谈女儿的婚事,总是落了下乘的。小姐如今这副模样,还是尽早退了婚,听从老太爷的安排,去咱们老家避一避,缓个半年的,再找一门好亲事才是正理。何况,大少爷也需要重新立威啊!”
陈氏知道方妈妈是为她好,说的都是正理。但是她心里这股气不得顺啊!她痛恨言铿修为了利益卖女儿的幸福,痛恨言铿修将儿子打的断腿。她好好的一双儿女,被一门婚事拖的成了老姑娘,被一场生意害的成个了残废,你叫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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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妈妈见陈氏一脸的恨意决绝,叹口气道:“姑娘,老婆子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你别生气。你要是年轻十岁,或可跟姑爷好好较一较力道。可是你不年轻了啊!府内单氏年轻不说,还是姑爷亲自迎进门的,又有儿子傍身;外面的莺莺燕燕,你也防不胜防。若是你和姑爷在这些可以商量的事上,断了情谊,那你叫小姐少爷怎么办?失了父亲宠爱的子女,下场是什么样?姑娘你忘了大房的下场了吗?”
方妈妈的话,让陈氏听的心惊肉跳,她抓住方妈妈的手道:“方妈妈,这些道理我不明白吗?我只是,我只是......”
方妈妈搂着陈氏,扶着她黑白相间的发丝,她的姑娘,从小小的人儿,天真无邪,如今也变成了一个为了夫君宠爱、为了儿女前程而忧思不断的内宅妇人,眉宇间的忧愁和算计折磨得她从无安睡可言。女子的一生就是这么悲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了夫还不一定能顺心一辈子,还得和姬妾缠斗,为儿女谋前程。一辈子就没有为自己活的时候。
陈氏在方妈妈怀里痛快地哭了一场,情绪发泄彻底后,她起身,又变成了言府的威严的女主人:“方妈妈,走吧!一些事,早就该了断了。”
方妈妈拉住陈氏,将她往梳妆台那处带:“好姑娘!男人的心不值得的,自己好才是好。来方妈妈给你打扮打扮,自己有底气,事情才能办的顺!把我们陈家的气势拿出来!”说着就拿起眉笔要往陈氏脸上比划。
陈氏依言坐下,看向镜子里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心下虽然凄然,但也听话地打扮起来。随着方妈妈的手势,一位端庄自信的贵妇人出现在镜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