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老爷说,这是以工兼赈,两难自去。”
“以工兼赈,两难自去。”吴霄将这话重复说了几遍,眼神越发凶狠。
“他杀了多少人?”
征夫最后一抹返照快要用尽,他不去回答吴霄问题,艰难朝怀中伸去。
“找什么?”
胡三儿伸手一摸,从他怀中摸出块脏兮兮的布块,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那是女人用的香囊。
香囊已被血汗浸透,凝结成块,黑黢黢的,乍看起来像是人的脏腑。
胡三儿觉得晦气,顺手仍在一边,吴霄把香囊捡起,香囊的主人,此刻已到弥留之际,口中喃喃自语,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客问我从何处来,我本襄阳南瓜店人,读过些书,太初元年被你们抓来服徭役,从此与锦儿离别,两年正卒,在襄阳守城,寒风刺骨,一年去天心城服役,一年更戍,被调去淮河,修河道·····最后死在故乡,也算落叶归根,可怜我襄阳米氏,就此绝户了。”
吴霄几人呆呆听这个自称米芾后人的征夫,听他发出临死的哀嚎。
说到最后,征夫头一歪,死了。
周围忽然死一般沉寂。
吴霄见过不少人生死,自诩已经没了少年时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可是,今天眼前这样一个人死了,尤其当听完这个死人的悲惨故事,吴霄心中忽然感觉有些异样。
“这些人,都是工部征调的吗?”
吴霄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询问,他的手下个个惊慌失措,当然没人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在场几人同时对帝国的《齐朝田亩制度》,对极权主义之下,“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所谓优越性,产生了怀疑,甚至怀疑起自身存在,对大齐到底有什么意义?
好在,一丝丝怀疑只持续了片刻,片刻之后,帝国最忠实的爪牙们立即恢复了残酷高效。
“把他埋了吧,得赶紧走,得去找秦建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