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渔夫,这时忽然打断樵夫。
“除了粮食和油,每隔三年,村子里需供奉一名少女,献给法师。”
“没有的事!”
关于供奉少女的事,渔夫和樵夫起了争执,樵夫说进献少女的法令早已被废除(他们认为春申法师的意志就是本藩法令)了,渔夫坚持说一直存在,几十年前还发生过一次。
两人争执不下时,江流儿在旁试探问道:“二十二年前吗?那年明国军队入侵九州,听说带头的人就是现在的鞑靼人皇帝。”
“是的,我记起来了····”
渔夫炯炯的眼神忽然暗澹下来,像盲人般垂下头。
樵夫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继续侃侃而谈:
“春申法师的师父,将明国人赶走了,他们都拥有无上法力,保佑我们,保佑雨水充足,稻田丰收,海浪平息,让明海道周围海湾挤满鳗鱼,我们的渔网上挂满海蟹和对虾。”
“哦哦,”江流儿用熟练的倭语继续套话。
“那藩厅也建在末能寺吗?”
“不错,”这次是樵夫在说话,“末能寺也是春申法师的道场,对了,法师这几天正在道场讲解长生之术,你们也是他老人家的信徒吧,可以去听听,自从我信奉法师后,上山砍柴也比以往多得多了。”
“藩厅一年要吃多少米?”江流儿漫不经心问道。
“五百石,或者更多,谁知道呢,够五百多个人吃。”樵夫从怀中取出一个酒葫芦,咕都都灌下一口。
五百个护卫!或者更多。
看来需要派一个战兵营才行,李自成的忧虑不无道理,靠他们十八个人去刺杀春申妖僧,确实很困难。
江流儿掏出一叠铜钱,递给两个老人,准备买下渔网柴火,方便下一步行动。
白发渔樵相互看了一眼,摆手说钱太多了。
江流儿还要劝说,忽然发现两个老头在篝火前竟没有留下影子。
爹若是还活着,也像眼前这渔夫这么苍老,江流儿他爹也是渔夫。
“死人要钱有什么用,····我是说我们都是快死的人了。”
江流儿满眼惊恐望,撇下渔网和柴火,拔腿就逃。
走出十几步,身形精瘦的渔夫追上来,江流儿额头渗出冷汗。
“后生,我想起来了,”
渔夫声音哽咽道:
“十字架上悬挂的,是我的女儿啊,她没有嫁人,更不是被丈夫杀,她不肯屈服末能寺妖僧,所以被····”
老头死死盯着江流儿的眼,脸上露出将死之人才有的神态。
“年轻人,你要去刺杀春申法师吗?”
“对。”
江流儿点头。
“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看他的眼睛,否则会被夺去魂魄,就像我这样。”
渔夫空洞的眼眶流出两行鲜血。
江流儿吓得大叫一声,退后两步,渔夫像干枯的鳗鱼,轰然倒下,周围散发出尸体腐烂的恶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