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得到我的承诺之后显得很高兴,她偷偷抿嘴笑了下,然后又恢复了她平时高冷的表情,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咯。”
“嗯嗯,一言为定。”
……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洗衣机的声音吵醒。毕竟明天就是除夕了,所以老爹老妈早早地起来大扫除,把家里的窗帘窗纱之类的都拿出来清洗,窗户也要擦干净,以迎接农历新年。我悄悄把门关严实,一点想去帮忙的意愿都没有。我太累了,实在是不想动弹,又在床上迷瞪了半个小时,才穿好衣服起来床。
老爹看到我衣冠不整的样子,语气不善地说道:
“赶紧去洗漱,早餐就别吃了,待会儿一起吃午饭就行了。”
我哦了一声,洗漱完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马上就过年了,但我若是想要休息,还得要站好今天这最后一班岗。我把门关好,拿出了作业和卷子,心不在焉地写着作业,又在一次次写错并涂改后终于失去了耐心。我把笔甩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随手翻弄着我身后的书柜。
这个书柜是在我初中的时候,老爹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我的。当时的我其实想要一个MP4,但是被老爹果断地拒绝了,理由就是玩物丧志,不可纵容。想到这里,我不禁轻哼了一声。对于老爹老妈的这类理论,我是不赞同的。中国式教育的悲哀就在于学生的未来并不可能因为你没日没夜地学习而有任何的保证,反而会导致很多孩子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教育阶段也缺失了对于一个孩子人格塑造上最起码的多样性和包容性。仅仅一台手机,一部MP4,一个游戏机,就成为了教育失败的借口,成为了父母老师口诛笔伐的背锅侠……正如此时没有自由的我,行尸走肉般地度过了十七年的人生,在我看来,也远没有过去的几个月来得更有意义……
我甩了甩头,实在不想在这马上要过年的日子里因为想得太多而影响心情。我从书柜中随手抽出了一本书,却只见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我弯腰捡起,看到照片的瞬间,我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了向上的弧度:这是我和薛凌小学毕业的时候拍的照片。照片上的我们都穿着校服,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只不过,薛凌却是哭唧唧的样子,而我则是阴谋得逞般举着两本毕业证书,似乎在向周围的人炫耀自己比别人多了一本一样……
回忆翻涌,我不禁笑出了声音。那时候的她可不是现在这般果敢凌厉。在班里的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说话也很小声,生怕得罪了某个小朋友。倒是我比她活泼些,又正好是前后座,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朋友。想来现在的薛凌可真是大变样儿了,如今的她已然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而我则是负能量拉满的小镇青年的模样。
我又把目光聚焦在了自己抽出来的这本书上。这是一本寓言集,是多年前我去新华书店,偶遇薛凌一家的时候,薛凌的父母送给我的。对于孩子来说,封面的样式往往是选择的第一要义。当时我和薛凌同时看上了这本书,却被我巧取豪夺般从她手中抢了过来,惹得她痛哭流涕的。最后,哭笑不得的薛凌爸爸给我俩各自买了一本。只是不知道,薛凌是否还留着这本书呢?
顺手翻了几页,上面还有我曾经阅读之后留下的小笔记,写在一则则故事旁边。稚嫩的笔迹有些潦草,却也记录着我的儿时,那时候的我还保留着纯真与热情,会兴奋地在新买的书上写写画画,装模作样地在感兴趣的故事旁边评论一番……只是,再翻了几页,我便失去了兴趣。我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镜托按压的鼻梁处,细细想来,恐怕是我已经看不进去了,那些或是人或是动物之间的故事,我也再无法像小时候那样津津有味地阅读了……我有些沮丧,却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改变如今这糟糕的心境,只得将照片夹进书的尾页,然后意兴阑珊地把这本寓言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驻足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书本,脑中的沙漠渐渐海市蜃楼般浮现出过去的点点滴滴。儿时的我更多的时间里就是在学习。小学毕业,我就去了学习班;走出了新华书店,我就被拉回家写作业;放学后,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回家,我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回家……上了这么多年学,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闪过,最后却只有薛凌依旧在我的身边。
背后忽的一暖,转过头,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毫无保留地照在了我的身上,暖洋洋的,散发着晒过被子后的好闻的味道。
于是,我感谢这样的明媚阳光,因为它在提醒我要对身边的朋友好一点,叮嘱了我不要成为自己厌恶的那种人。我拿起手机,在除夕的前一天,给薛凌发送了我的祝福信息:
“薛大人,过年好,祝你新年新气象,越来越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