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轻盈,浓浓的酒气直灌我的鼻腔,胸口传来的温暖又让我意识到此刻的我们离得是那样的近。我皱了皱眉,被这暧昧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我轻轻侧了下身子,不经意间推开了她的倚靠,接着深吸了口气,弯下腰捡起了她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检查了一下屏幕没有损坏,用力吹了吹遗留在上面的灰尘,又放到自己的裤腿上擦了擦,摆出一副自认为还不错的笑容,语气尽量平静地对她说道:

“Hello花知暖,过年好啊……你也太不小心了,万一手机摔坏了,这大过年的上哪儿去给你买手机啊?”

花知暖面色复杂地看着我,双手耷拉在两边,眼神中透露着幽怨与苦楚的神情,布满血丝的眼角又有泪花闪烁。看着她脆弱的样子,我的心软了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拉着她走进了屋里。

顿时,黑暗便笼罩了我们。房间里没有开灯,却也没有拉上窗帘。客厅的窗户半开着,一丝丝冷风带来烟火的气息。夜色茫茫,映托着烟花与星辰,筛下微弱的光感,让整间屋子染上了一层淡霜与低迷。我正要伸手开灯,花知暖却按住了我的手,又用衣袖倔强地擦了擦眼泪,声音略有些嘶哑地说道:

“贾念……嗯……暗一点不好吗?”

暗一点不好吗?是啊,这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我与她。没有热热闹闹的团圆相聚,没有温柔的暖光增添一抹温馨。如此,又何必在乎光明或者黑暗。

只是,面前的偌大的屋子里透着若有若无寒意,孱弱的她抱住了自己单薄的身子,兀自如蜷缩般,在这屋子里显得格外嶙峋。我摇了摇头,又怎能放纵她继续被这无边的黑色吞噬?我笑着拭去了她眼角最后的一滴晶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我大老远的过来了,总不能就这么乌漆嘛黑的和你待着吧?这是我第一次来你家,不带我参观参观嘛?”

花知暖呆愣了半晌,嘴角终于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回首打开了客厅的氛围灯。昏黄的灯带亮起,这时候,我才终于看清了她家的样子。吊顶的水晶灯下,奶白色的皮质沙发与灰色的地板相得益彰;电视的后方是一整个电视柜,上面陈列着一些我看不出名堂的瓷器摆件;餐厅与厨房的设备一应俱全,落地窗的外面是露天阳台,一对木制桌椅之上,放着一个手工插花的鹅颈瓶。我环顾四周,估摸着整间房子至少有二百平以上,不禁感叹在这样的地段买下如此大的一间千万级别的房子的人,会有着怎样的财力,瘪了瘪嘴酸溜溜地说道:

“好嘛,电话里说的那么可怜,住这么豪华的房子还和我叫苦呢?”

花知暖的笑容冷了下去,走过去倒在了沙发上,说道:

“来喝两杯吧。”

这时,我这才注意到,沙发旁的茶几上胡乱摆放着几瓶喝掉的啤酒,甚至还有一瓶洋酒,已经喝了一半了。

我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躲在沙发一角,就像受伤的狐狸舔舐自己的伤口。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把凌乱的酒瓶摆放整齐,开口说道:

“你还没成年呢,怎么喝这么多酒?”

花知暖直勾勾地看了我一眼,拿出了一只酒杯放在了我面前:

“你到底是喝,还是不喝?给句痛快话儿。”

接着,花知暖就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我,语气多了一分不耐。

我苦笑了一声,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放在了一边,说道:

“我说大小姐,你让我喝酒,总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吧?你这大晚上的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回去呢,你父母呢?”

话音刚落,花知暖突然愤怒地抄起手边的靠枕摔在了我的脸上,满脸通红地吼道:

“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去?我凭什么回去!我回不回关你什么事!”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底打转的泪花又流了下来,她脸扭到一旁狠狠地擦了下,接着说道:

“你别问这么多了……你今天来,我很高兴,也很感激。你如果愿意陪我喝酒,咱们就一起;不愿意,你就走,就当我欠你的……”

歇斯底里的她让我沉默了下来,也许,像她这样的富豪之家,也有别人没有的烦恼吧。看着她的侧脸,我脑海中另一个让我彻夜难眠的绝美侧颜慢慢浮现了出来,渐渐与花知暖融在了一起,是不是那个她,也曾如今天的花知暖一样,在痛苦的边缘绝望痛哭,情难自抑呢?她的身边,又会是怎样的人陪伴左右呢……突然,我的头又疼了起来,破碎的画面与眼前的女人让我陷入了一阵混乱。我甩了甩头,重重地对着自己的脑袋打了几拳,试图驱散那些如梦魇般的身影。是啊,那样的女人,我又有什么可纠结的。她让我颜面扫地,真心喂狗,我居然还在这里想着她会怎么样,我真是无可救药了……

花知暖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抱着自己的双腿,往远的地方靠了靠,颤抖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