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换上便服,来到李朝观所在的茶馆,严世蕃进来之后直接坐下,笑着问道:“李老板可真是好兴致。”
李朝观赶紧起身行礼说道:“严司空说笑了,这些事情,自有下面的人操办,在说了严司空何等样人,小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严世蕃听了他这通吹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说道:“李老板说笑了,本官只是工部侍郎,当不起这司空两字。”
李朝观的友谊吹捧,并没有使得严世蕃昏头,比这肉麻十倍的吹捧他都经常听到,严世蕃说道:“李老板这生意端的是做的不小啊,百十万两的现银数日即可筹集,莫说本官了,就是方司农也要羡慕一二啊。”
李朝观说道:“让严大人见笑了,小本经营,数代积累的祖业罢了。”
说罢将放在桌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玉杯,李朝观将他取出来,说道:“还请严大人赏鉴。”
严世蕃将这个玉杯拿过来,这杯子乃是乃是用和田羊脂玉所制,杯身光素,以圆雕螭虎为耳。螭虎双爪伏于杯口,尾弯曲贴于外壁,身体弓为圆弧。与线条优美圆润的杯身,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确实是一件很不错的器物。
严世蕃将这玉杯放下,说道:“确实是羊脂玉,这可是好东西啊。”
李朝观笑着说道:“再好的器物,也要有人赏鉴才是,严大人才配得上此物,还请笑纳啊。”
对于李朝观所送的小东西,严世蕃也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严世蕃问道:“李老板做的生意,似乎工部帮不到什么忙,到是虞坡公那里,李老板应该多走动才是啊。”
对于严世蕃的话,李朝观只是笑笑,严世蕃说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李朝观主要做的是粮食生意,而且主要是向九边尤其是宣府、大同、山西、蓟镇供应粮草的生意,要是从照顾生意的角度出发,无论是现任的兵部尚书江东还是杨博,都比严世蕃有用多了,尤其是杨博,虽然丁忧在家,但是嘉靖依然视他为兵部尚书,在兵事上经常询问他的意见。
而且杨博自己就是山西人,和李朝观天然亲近,要是为了粮食生意,何必舍近求远来找严世蕃呢?
李朝观笑着说道:“小人也只是结个善缘,哪天真有什么生意,还指望严少司空提携啊!”
严世蕃笑笑说道:“此事好说!”这边李朝观带的人也准备将第一批粮食运走,一百万石的粮食,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运走的,虽然晋陕商帮实力强大,但是要一时间动员这么多车马人力,也不容易,总要个两三天才能把粮食运走。
不过李朝观今日就已经带来了一百万两银子,由陆绎查收后,交给黄锦送交内承运库。严世蕃除了第一天和李朝观见了一面,过后也就没有来了,毕竟小阁老一天事情多了,哪有空陪李朝观一介商贾玩。
西苑,无逸殿内,陆炳正在向嘉靖汇报最近的收获,锦衣卫跟着李朝观的伙计,查明了这帮商人囤积粮草的地方,陆炳这次前来向嘉靖汇报锦衣卫跟踪的成果,这些晋陕商人,虽然不及两淮的盐商富甲天下,但是也绝对是家资丰厚,若是嘉靖准允的话,陆炳准备请他们到北镇抚司来游赏一番,体验一下诏狱的生活。
嘉靖怎么不知道陆炳的意思,上至皇帝,下到陆炳这个缇帅,搞钱都是很重要的事情,现在锦衣卫的员额已经到了一万六七千了,但是太仓支粮,仍然是按照一卫五千六百人发给的,剩下的饷银,可都要陆少保自己想办法,所以陆炳经常请京师的富户到北镇抚司做客,也是出于无奈。
嘉靖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关于此事,朱载坖已经仔细向嘉靖在密疏中陈述了,有关后面的事情,朱载坖准备借此机会,在九边回复实物开中,增加九边的军储,这事情可不是小事,其实自从嘉靖初年起,无论是嘉靖,还是历任的兵部尚书都试图恢复实物开中,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这次朱载坖也试图恢复实物开中,嘉靖从内心也想试试看,看看朱载坖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当然锦衣卫作为自己的爪牙,也是非常重要的。
嘉靖对陆炳说道:“这样,朕从内承运库拨给你五万两,支给锦衣校尉,这些晋陕商人,暂时不要动他们。”
既然嘉靖明确说了暂时不要动他们,而且嘉靖还从内承运库拨了钱,陆炳也当然没有说什么,按照嘉靖的意思办理即可,反正嘉靖说的只是暂时不动他们而已,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嘉靖收到了银子之后,首当其冲就是帮太仓擦屁股,嘉靖难得的亲自下旨道:诏恤京师铺商,各有司衙门不许抑减时值,经收衙门不许需索分例。其未发商价以太仓银次第给补。
之前因为大工的事情,工部、户部商欠达六十万两,堂堂朝廷的户部,竟被一群商贾围住,索要钱财,甚至不得已还要请出锦衣校尉来弹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所以嘉靖首先就是拿钱出来把户部的这个屁股给擦了,否则别说朝中的官员,就是嘉靖自己也深感丢人了。
然后就是加强九边的防务,大同右卫被北虏包围,眼下解围之后,肯定要犒赏士卒们,嘉靖按照杨博报上来的赏格,官一两被伤者一两五钱,军五钱被伤者七钱,其死者官二两军一两,仍设坛致祭以慰忠魂,一共需银二万七千两,先由内承运库拨给。
然后就是城外的流民问题,虽然现在嘉靖已经命令在城外施粥,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法,朝廷总归不能一直让这些流民在京师附近,不管是送他们回乡,还是想办法安置他们,总归是要解决的,之前没有银子,嘉靖也不好多说什么,眼下有了银子,这些事情必须要解决,否则斑斑青史,到时候怎么讲自己这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