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的话落下，卢万年只觉得今日的街道极为嘈杂，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自家伙计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他们赚不赚不重要，自家赚不赚也不重要。

只要大家同进退，共耻辱，那就不算亏。

卢万年脑海之中嗡嗡作响，只觉得自己面前那些伙计的笑，似乎是在刻意嘲讽自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两位公子一定会来的！不然，他们的定金不要了嘛？那可是钱啊，一万贯他们也不要了嘛？”

两成的货款，定钱一万贯，这对于任何世家来说，也是一个大数目。

卢万年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人直接将万贯家财弃之如履的。

毕竟，那可是一万贯啊，说扔了就扔了？

今日不来取货，那可就是归他所有了，不光如此，以后那些纸张，他卢万年怎么卖，都由他说的算。

“天底下不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吧，天底下也绝不会有这种不在乎钱财的人吧？”

就在他心中笃定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欢呼之声。

这声音来自于大唐纸业的店铺之外，两个年轻人，站在了台上，气势如虹，被无数人簇拥在中间。

卢万年看到这两人的面孔的时候，心中一颤，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去。

是他们！

这一刻，他懵了。

这俩人，不要那一万贯的定金，这两人拼着花钱也不让其他纸商做生意。

这是要砸招牌啊！

片刻之后，卢万年气若游丝，跪在府中。

卢氏家主气定神闲，面容冷峻。

“大胆，范阳卢氏的根基，他们也想动摇。”

早些年范阳卢氏靠的是河北道水灾，大肆收买土地，吸收卖身佃农，随后逐步扩大，再加上家族之中做官的人越来越多，这才稳住了发展。

如今，卢氏一族在整个大唐官员之中，盘根错节，再加上和贵族联姻，和其他世家通婚，几乎无孔不入了。

过去那些年，凡是敢染指他们生意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牵一发动全身，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

可偏偏，长安之中，出现了两个年轻人。

“他们，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他们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