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四角的青铜兽炉里燃着上等骨炭,散发出热量的同时还飘荡着淡淡的馨香,温暖如春,令人心驰神往。
元仁惠对元拯的放浪形骸视而不见,上前躬身施礼,而后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舒服的叹了口气。
“还是这边舒服得多,三叔那边简直就是个冰窖,冻得人骨头茬子都冒着凉气。”元仁惠说了一句,然后结果侍女奉上的香茶,浅浅的呷了一口。
元拯微微眯着眼睛,唏嘘道:“老三这命实在是不好,世间仇事,又有几件能比得过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加之他一贯性子暴戾,如此打击之下行事难免不可理喻,你要多多体谅。”
“孩儿省得。”
元仁惠应了一声。
“房俊那边如何答复?”元拯问道。
元仁惠蹙起眉毛:“怕是有些麻烦,房俊那厮毫不松口,似乎打定主意要狠狠的咬咱们一口。”
“不松口?”
元拯不以为然:“不松口是因为他得到的利益还没有达到让他认为可以松口的程度,想要空手套白狼,在咱们身上狠狠的敲一笔!不过他算是算错账了,咱们元家钱财无数、权势无数,什么都可以舍得,但就是不给他!”
元仁惠不太同意道:“何必如此呢?那房俊性情倔强,又是陛下的宠臣爱婿,若是将之得罪的太深,怕是得不偿失。”
以他对房俊的了解,怕是房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元家想要狠狠的折辱房俊一回,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正如刚刚在元廆那边他说的那样,说到底元家还是触犯了《贞观律》,就算殉葬之事几乎家家都有,可那也只是私底下的默契,拿不到台面上来。
房俊之心狠手辣谁人不知?被他攥住了大义名分,谁也不知道这厮疯狂起来会做出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
元拯呵呵一笑,手指着一侧的书案,那上面有一大摞信笺,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交易清单。
能够成为元氏的家主,元拯的智慧自然远超常人,绝对不会轻视房俊这样的年青俊彦、官场新秀!世家门阀都是以利益为纽带,在这些庞大的利益面前,那些世家门阀必定趋之若鹜,哪怕是皇权也敢碰一碰!
当然,元氏还未膨胀到认为可以颠覆皇权的程度,也不屑于去这么做。
房俊不过是陛下的一把刀,就算这把刀再锋利、再顺手,说到底它还是一把刀,说算的是持刀的人!当这些利益裹挟着所有的世家门阀一同施压,无论陛下如何坚持,都必须予以取舍。
刀子扔了,可以换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