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铸造局”负责研发制造各式火器,可毕竟是工匠之事,朝堂之上的大佬哪有精力理会这些?刘洎蹙眉:“如此庞大之规模,耗费的人力物力无以计数,眼下帝国百业待兴,更有无数百姓尚处于饥饿之中,甚至诸多州府管理俸禄都难以为继,是否应予
以削减?最起码减小规模,不必要的浪费都应节省下来。”
兵部是房俊的地盘,外人很难插手,“铸造局”更是兵部的核心,一切资源重点倾斜之地,别说插手了,想要入内一探究竟都不是谁都可以的。
如此影响巨大的工坊掌握在房俊手中,等于给房俊平添三分助力,刘洎岂能甘心?
柳奭奇道:“难道中书令不知道‘铸造局’时至今日都是自负盈亏?中枢也好、国库也罢,从始至终未曾对‘铸造局’有过分毫投入,何来削减之说?”
刘洎沉下脸:“‘铸造局’就不是大唐的衙门了?如今帝国百业待兴,距离真正的盛世一步之遥,汝等官员岂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罔顾国家大计?”柳奭连连摇头:“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下官不过是一个兵部郎中而已,职责只在‘铸造局’,国家大计是你们这些宰辅的事情,岂是吾等小小官吏可以参与其
中?中书令太过抬爱下官了,下官万万不敢当。”
不卑不亢、直言无忌,根本无需房俊出手,便将刘洎给顶了回去。
不过此等情形,房俊又岂能让自己的麾下冲锋在前,而自己龟缩于后?他笑着对刘洎道:“柳郎中性情耿直,若言语之中有得罪之处,中书令莫要见怪……不过柳郎中那句‘在其位、谋其政’说得甚好,你是中书令,该你担负的责
任就该由你自己担负,不能退给旁人,若是你自认负担不起,倒也无妨,向陛下恳请致仕即可。”
顿了一顿,他笑眯眯看着刘洎:“中书令这个官职乃是陛下之臂助,谁若是觉得自己干不好就下去,自然有能干好的人来干。”
居然试图把手往我这边伸,真以为我不敢给你剁掉吗?
柳奭心中畅快至极,这才是上官啊!属下被人针对、受了委屈,上官没有顾忌其他直接挺身而出,哪怕是面对中书令也言辞灼灼、咄咄逼人。
如此上官,岂能不爱?
李承乾摆摆手制止还欲再说的刘洎,温言道:“‘铸造局’乃兵部之事,且一直由越国公负责,外人就不必参与了……这种纸币,要如何发行?”房俊道:“可派人直接护送至河南、河东、山东、江南等地,只要各地丈量田亩完成,即可与当地世家门阀签署契约,以纸币代替钱帛予以借贷,然后世家门
阀以纸币支付所需赎买之土地金额,再将纸币带回长安,收入国库。”
一来一回、一出一入,中枢未曾拿出一文钱,只印刷几张纸币,便赚取了世家门阀数以千万计的借贷。
借贷的可不是纸币,将来偿还的时候必须是真金黄铜……
如此操作,自是人人赞誉。
唐俭毛遂自荐:“犬子嘉会,如今忝为金部郎中,平素办事还算伶俐,可胜任此事。”
诸人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