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安元寿的死活,他只在乎陛下授意程咬金给安元寿栽赃,真正的意图到底冲着谁?
抛开成功与否、有无意愿,能够造反的人很多,譬如在场的李勣、房俊,毕竟兵权在手,行险一搏的可能并不是没有。但造反用得上“龙袍、玉玺”的却不多,起码李勣、房俊用不上,这种统兵大将即便造反成功,也只会扶持一个宗室当做傀儡,自己站在一旁等待时机,而不是直接穿上龙袍登上皇位。
唯有那种一旦造反成功便可登上皇位、君临天下之人,才会预先准备龙袍、玉玺。
这种人只能是宗室……
陛下意欲让安元寿将龙袍、玉玺“送”给谁?
李承乾看了看一贯不爱说话的李勣,问房俊道:“太尉认为应当如何?”
房俊道:“正如中书令所言,安氏一族,癣疥之疾罢了,吐蕃才是心腹大患,当下吐蕃内乱、贡日贡赞身死、松赞干布病重,实乃千载难逢之良机,即便不能彻底将其覆灭,亦能使其陷入分裂、实力大损,万万不可因别的事错失良机。”
在当下,大唐的有识之士都知道吐蕃必将成为大唐的劲敌,双方甚至有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纠缠不休、陷入苦战,毕竟吐蕃的地利实在是太好了,高原屏障几乎是大唐兵卒难以逾越之天堑。
可依然不会有人能够意识到吐蕃会与大唐缠斗百年,消耗了大唐多少钱粮兵马、带给大唐何等凶残迫害……
刘洎在朝堂上与房俊大多时候都是意见分歧、针锋相对,因为两者所代表的利益截然相反,现在得到房俊之附和、肯定,可谓是“文武合流”“横压朝堂”,没有人再反对、也没有人可以反对,这种感觉实在是心旷神怡、醺醺然睥睨四方。
不过他马上就清醒过来,开口道:“虽然安元寿谋逆之证据确凿,但卢国公身负镇守武威郡之重任,未经朝堂允可便擅自开战,险些导致河西糜烂、影响吐蕃战略,更使得中外哗然,罪不可恕!应当由军机处、政事堂、兵部共同商议一个处置决定,交由陛下斟酌,而后颁布天下、以儆效尤!”
他岂能不知程咬金肯定是暗中得到陛下之授意,这才悍然对安元寿发动进攻?然文武之间,利益相悖,一旦程咬金返回朝堂,以其贞观勋臣之资历、一卫大将军之权势,势必是的军方实力暴涨、话语权愈重,所以宁肯使得陛下不满,也一定要想法设法阻止。
况且,陛下也未必就愿意让程咬金回来。
当初安元寿响应逆贼自姑臧起兵奔袭长安,固然是大逆不道、死有余辜,可程咬金隔岸观火、左摇右摆,陛下心中不可能没有怨气……
李承乾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李勣:“英公以为如何?”
李勣这才开口:“卢国公悍然开战、处置欠妥,的确需要申饬一番。”
今日很是沉静、没怎么说话的马周道:“英公之言差矣,卢国公之所作所为,可谓目无法纪、狂悖无礼,无圣旨、无军机处命令的情况下悍然对另外一支镇守河西的军队开战,仅只是申饬就行了?其死罪也!”
他是个性格刚直之人,才不管程咬金私下到底是否得到陛下之授意,你说安元寿谋逆,然而程咬金擅自攻打番和城,又与谋逆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