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终于赶在城门落锁之前,进了苏州城。
这次周止学乖了,在城中购入一座闹中取静、三进带后花园的宅子,不仅家具全新,还雇了仆妇、门房。
只是江正召在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之后,就不开心了。倒不是为了这宅子,而是周止说的事。
首先是方记丝缎庄很明智的不接这单生意,就算所定的丝品总值达二万两,甚至只要接下就先付两千两的定,都不愿意。
其次就是,不论是方记介绍的,还是自己找上去的,苏州大小绸商竟全部不接。按他们说法是,所定的织品要求太高,自家工坊水平有限,做不出来。
但周止细心查探,发现这些商人极谨慎,见此大单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先查对方背景。发现这家叫子衿的扬州绸缎庄不过是新开业,而东家成丙,在这丝缎圈子中更是无名无姓。于是,在几家大绸商觉得此事做不得后,使得整个苏州城中所有绸商全部跟风。
更气人的是,同样的丝缎、织锦,总货值约三千两的单子,却让人抢破脑袋。订货的锦绣绸庄并不太大,却是苏州老字号。按周止的说法,这家绸庄对丝品的要求一向极高。
其实,周止还有一句话没说。这次公子的做法与红契案类似,据说秦风和不是没来过,而是没得手。
江正召不太高兴的说:“锦绣绸庄?我记得王贵妃是苏州人,在圣上面前很得宠。”
周止摇头,和说书似的说道:“锦绣绸庄并非王氏产业,不过也有些背景。这家店少说有五十多年了,最初东家姓郭,没多久,郭家将此给了嫡女当陪嫁,此女嫁去了顺天府,夫家姓李。之后,生了个女儿,又将锦绣绸庄当陪嫁,给了女儿陪去了张家,即是现在的英国公夫人李氏。”
“英国公?”江正召瞪大眼、正了正身子,“所以,大家都争着拍马屁。哼,王贵妃,我也就认了,至少是娘家。这个,不过是国公夫人的舅家,又不在京城,她怕是来都不来,这马屁拍的人家压根不知道,冤不冤啊?”
“公子,这处绸庄并不是委托郭氏经营。太夫人在世时,与自己弟弟关系甚好,所以一直交待女儿不能断了与舅家的联系。所以,让国公夫人自己经营,也能常来苏州看看。”周止回禀。
江正召不解的看着周止,这叫什么理由?借口吧,怕是因为不相信郭氏族人,所以才将财产捏在自己手中。“国公夫人经常来苏州?”
“听说,也不是经常,三年里,有个二回吧。”周止看着江正召,像是猜到他所想,认同的点了点头。
“郭家,有什么故事?”江正召好奇的问。
周止笑笑,“其实,也没什么故事。只不过,如今这一代,全是纨绔罢了。想谋表姨这处财产,也不是一天两天。有时实在闹的狠了,国公夫人就会来苏州看看。今年就来过,刚走。”
江正召仔细想了想,站起身,“好吧,闲着也闲着。老丙、老辛、离尘,我们出去走走。”
“公子,”周止急急叫住他,“锦绣是做惯丝缎生意的,而且对主家也相当忠诚。公子恐怕要换个主意才好。”
“你当我要谋他家财产?”江正召笑起来,“英国公?算了吧,我宁愿得罪王贵妃。”一个是当朝重臣、一个是后宫宠妃,该怎么选,显而易见。
锦绣绸庄,在闹市边缘,地段不算好。门口一块匾额,看得出有些年月,进门是一个小天井,建了假山流水,绕过回廊,才是店堂。店堂不大,已被各种琳琅满目的丝品、绸缎堆满。
江正召闲逛着入内。掌柜见他穿着举止透着贵气,又见他看不上店堂内的寻常款式,直接将他让进内间,随后抱出几匹上品缎面和两幅织锦画,细心介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