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极轻,却字字命中要害:
“尹少宫主,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你不敢抱有期待,怕鼓起勇气等待一树花开却不见叶落归来,索性一闭眼宁可寻了老路子,继续浑浑噩噩也不愿清醒地去寻求真相,怕再一次从失望到绝望呢?”
“闭嘴!”尹白霜抬起黑沉沉的眼睛,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
男人手指继续摩挲着袖间的金菊绣纹,语破天惊道:“如果我说……不会失望呢?”
尹白霜诡异地没有继续接话,藏在衣袖里的手指阵阵痉挛着,她仿佛似在极力地压制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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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深深扎在她心脏里的痛苦与寂冷终于一点点地浮现入了那双杏眸里。
握剑的指节苍白泛青,嗓音生涩得几乎难以听清:“你……说什么?”
男人抬起手指,指了指身侧血池中的螭妖,笑容陡然诡异起来。
“尹少宫主打这来寻听葬心的下落,特意走了一遭渊境,可你要寻的……当真是那魔河葬心吗?”
尹白霜目光一点点充斥上猩红的血色,看着那只螭妖,寒声道:“你御妖将那小子给吃了?!”
男人面上笑意更深了:“瞧,我可还没说是谁呢。”
尹白霜紧了紧手中的剑,将唇抿得苍白:“这不可能……你在说谎!”
“究竟是我在说谎,还是尹少宫主您在自欺欺人呢?”
男人摇首道:“很遗憾,在不久前我与山中其他人一样,都以为两百年前那只是一场闹剧罢了,直到前夜,在寒林之中,祁连城对那名叫司尘的少年,念出了一个名字。”
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百里安。”
淡淡三个字,精准无情的命中尹白霜的要害。
男人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他看着神情开始透出震撼、不解、茫然、狂喜、惊恐、失措,最后渐行崩溃之征的女子,继续道:
“这可真是一个遥远的名字啊,两百年了,这个名字就像是雪域的沙子一般,一直被嬴袖这个名字所覆盖掩埋着,叫人遗忘。
若非我当年受了少主的一次恩情,或许连我,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吧。”
“说起来,他此番受到葬心的算计,落入此地,是被葬心所养的一只小鬼引诱到此的。
尹少宫主,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呢?他为何要这么在意一只小鬼呢?”
尹白霜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眼前的一切景象似都在纷乱的情绪下开始变得扭曲。
一直无法理解寿为何会对一只陌生的尸魔莫名亲近,此刻也仿佛乍然清明了起来。
她仍旧不敢相信,不肯相信!
可当年在空沧山初遇尸魔时,寿咬下那少年的一块血肉吃下,哇哇大哭的情形历历在目。
并非是尸魔血肉有毒,而是……而是小鬼噬主,有所感应?
那个畏惧阳光的少年,心口有致命伤。
一只酒量极浅的尸魔。
他拔出了墨阳剑。
苏靖的莫名亲近。
还有他笑起来时,那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一件件浮涌上心头的真相几乎快要将她的骨骼碾碎,意识震溃,血似是难以供应。
最后画面定格在她与他林下‘初遇’时,寒止剑一剑挑飞琉璃伞,他暴露在阳光下,肌肤溃烂窒息痛苦的模样。
咣当!!!
手中的寒止剑仿佛成为了什么剧毒滚烫之物,锵然坠地。
尹白霜一阵唇寒,一阵齿凉,冰冷绝望的情绪宛若潮水一般,将她尽数淹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