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靠金银之类的,我徐家又不是穷得吃不上饭了,看得上吗?主动权在我手里,听听无妨!”
说话间,谈同和柳台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徐阶之前当徐附议,这两人也都是朝堂常客,彼此是十分熟悉的。
但两人先后被降级成郎中后,就失去了上朝的资格,徐阶升为首辅,自然也难得有空到各部去转悠了。因此确实是很久没见面了。
此时一见面,徐阶也吓了一跳,这二位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谈同还好一点,只是看起来十分萎靡不振,惶惶然如惊弓之鸟,连徐璠放下酒壶的声音都吓得一激灵。
柳台的精神状态恰恰相反,一对眼睛亢奋地睁大,像两个小鸡蛋一样,喘着粗气,架着膀子,就像随时准备战斗的疯狗。
徐阶微笑让座,然后让儿子回避,命仆人倒茶,之后才端起茶碗,缓缓开口。
“二位老兄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谈同欲言又止,捅了捅柳台,柳台四下看了一遍,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刚要开口,停住了,又往四下看了一遍。
徐阶暗暗皱眉,他感觉柳台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大对头,当时还没有精神病这个说法,统一称为痰迷心窍,颇有点前兆表现。
柳台再三的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压低嗓子,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首辅大人,我们两个是来投靠大人的,希望能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徐阶心中冷笑,想给我效劳的人多了,你们算老几。但他城府极深,依旧微笑以对。
“言重了,言重了,柳大人这话,老夫可不敢当啊。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的,万不可说这种话。”
柳台急了,直愣愣地说:“大人你怕什么?我二人都是忠心为主之人。之前忠于严首辅,如今追随大人,自然会忠于你!”
徐阶心里一颤,此人当真是有点不正常了啊,这种人就是冒烟的炮仗,没准啥时候就炸了,万不可纠缠不清。
因此站起来作势伸了个懒腰:“夜深了,要没什么事,二位就请回吧。老夫明日还得早起上朝呢。”
这话听起来客气,其实是十分隐晦的嘲讽了。老夫明日要上朝,你们两个连上朝都没资格的小小郎中,滚蛋吧,别在这儿扯淡了!
柳台愣了,半天不说话,谈同还是很正常的,他赶紧拱手接过话茬来。
“大人,柳兄这几日被廉政院的人吓得有些紧张,他没把话说清楚。
柳兄近日无意中得知了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萧风、陆炳和入世观的那个老道,甚至还关系到万岁。
有了这个秘密,大人可以逼迫很多人与大人结盟,也可以让萧风和很多人反目!”
徐阶心中一动,看向柳台,柳台热切地连连点头,眼睛冒光。
“我愿将此秘密献给大人,今后为大人马首是瞻。只求大人护我二人周全,让我二人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徐阶脑子里迅速地转了很多个圈,然后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寒夜客来茶当酒,虽然风雅,却未免太小气了,咱们都是凡尘俗人。来人,加菜,温酒!”
第二天中午,萧风和嘉靖也在喝酒,是陶仲文炼的丹泡的药酒,异香扑鼻,喝了之后全身发热,十分舒服。
嘉靖已经先喝了半壶,然后忽然觉得好东西要分享,就派人把萧风从家里叫来,一起喝。
萧风也没敢问这丹药的配方,反正嘉靖的小身板都能扛得住,自己体内的邪火已经和俞大猷的内功融为一体,怎么着也不会有问题的。
师兄弟两人喝得正高兴时,门口的小太监跑到门口,冲黄锦连连作揖。黄锦小跑过去,片刻之后跑回嘉靖身边。
“万岁,辽东急报,辽西道发现大批罗刹人入境,与蒙古人和女真人爆发了大战。辽东总兵请旨,是否要出面调停?”
嘉靖皱皱眉:“具体在什么位置?”
黄锦道:“在辽西道外围,大明在那里并无驻军。这是建州女真传递来的消息,辽西地区的女真部落向建州求援了。”
辽西道外围,也就是超出了大明实际管辖的范围了,是黑龙江最寒冷的地方,不但大明没有派兵实际管辖,俄国人同样没有常住人口。
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为啥会忽然打起来了呢?萧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黄锦道:“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据建州女真传来的消息,说是今年俄罗斯和蒙古均有旱情,粮食匮乏。
因此都组织渔猎队伍到辽西道外围的无人区渔猎。不料今年辽西道的女真部落也因粮食短缺,提前到了该处。
三方人马本是宿敌,撞见之后自然刀兵相见。蒙古人和女真人结盟,共同对抗罗刹人。
但据信使说,罗刹人火枪颇为犀利,骑兵也很高大凶悍,占了上风。”
嘉靖看了萧风一眼:“师弟以为如何?”
萧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今年大明有雨,又有地瓜补充,粮食尚算丰足,但其他地方粮食短缺。
这正是大明的机会。此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师兄,我再去一趟关外,处置此事。”
嘉靖连连摇头:“师弟,就算大明要参与,你也不能去。辽西道外,极度苦寒,且道路太远!”
萧风笑了笑:“我不用去,自有人会去的。只是,大明这次出兵的好处,却是要我去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