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情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接住了那颗青白色的蛋。
“用你自己的灵力养,养出来就是你的本命蛊。”
蛊灵说。
数九情拿帕子擦干净蛋上的血迹。
这个蛋约有鸵鸟蛋的大小,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都有些影响行动,但她不敢将蛋收入储物戒里——储物戒不能存放活物:“它什么时候会破壳?”
“缘份到了就破了。你养得仔细点,带它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不要提前把壳弄破,提前破壳会影响蛊的灵性稳定。”
说到蛊的饲养方法,蛊灵明显耐心许多。
“还有别的事么?”
蛊灵的八只眼睛齐刷刷转向渡星河。
待渡星河摇头后,它又问:“真的不用把我这里的砖掰两块下来带走?”
“你乐意的话我也不介意……”
渡星河说着,真要动手抠两块下来。
她才几弯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逐出了秘境,回到巴幽南岭之中,周围从一片空旷的寂静,骤然充斥了虫鸟的叫声,旁边是同样被驱赶出来的三个小徒弟。数九情双手抱着蛋,左顾右盼:“师父,我们就这么出来了?”
“嗯,它怕我真的抠两块砖下来带走。”
“啊?”
“呵,走吧,去找陈前辈。”渡星河招了招手,踏上飞剑。
陈不染很好找,他就在巫族族地的大树树下坐着和老人下棋,年轻的男男女女都爱找他,向他请教修炼的疑难,而他全然没有抢掠劫掳时睥睨天下的气势,反倒像一个极好说话的邻家哥哥,阳光穿过密林树叶,投落在他的黑发上,勾勒出温软斯文的气质。
渡星河走过去时,是和他下着棋的老人先发现的她:“老祖宗好。”
这一叫,渡星河就觉得自己的寿数被折了一岁。
“老祖宗你来了,”陈不染搁下祺子,笑着回头:“要来和我的蜘行楼作客吗?”
“蜘行楼是?”
“哈哈,是不染他在外面开的当铺,听说经常有大人物把财物典当给他呢,生意做得不小吧,正好招待一下老祖宗。”老人说道。
渡星河看向他。
黑发男人谦逊地说:“小本生意。”
“太谦虚了,本金不够别人怎么会把好东西在你这儿典当?”老人笑着打趣。
陈不染笑笑站起身。
老人哎呀一声:“这盘还没下完呢,能不能让老祖宗等等……”
陈不染俯身,将棋子往右挪了一格,老人登时不吭声了。
他示意渡星河跟他走。
渡星河挑眉:“其实我可以等你下完的。”
“不用啦,老祖宗,”老人垂头丧气:“他这一步走的,我无路可走了,原来不染之前都在让着我,陪我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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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机一动罢了。”
陈不染说完,与她走到无人处,问:“老祖宗跟蛊灵谈完了,要来我的蜘行观吗?”
“……去之前,得找你帮忙办一件事。”
渡星河将蛊灵嘱咐她的事告诉了他,只是难免有些不自在:“我也是才知道《蛊神诀》只有女子能传承。”
这倒像她抢了他的机缘似的。
要说机缘的事,能者得之,但陈不染既是巫族人,修行的比她早,境界比她高,她就短暂地良心发现了一下,要她让出去是不可能的。
“不必多想,”陈不染摇了摇头:“你会怪自己的娘亲吗?”
“我是孤儿。”
陈不染一顿:“对于我们所有巫族人来说,老祖宗就等同母亲,蛊灵也是我们所有本命蛊虫之源,我们是自己人,谁得到传承,也不会怪谁。我相信你会让我们巫族蛊修重新在平云大陆扬名……这一次,是以正道的姿态。”
渡星河想起,他虽然强悍,干的却是人人喊打的勾当。
她不禁道:“以你的实力,当强盗是多此一举。”
化神期强者,想要什么得不到?
即使是稀罕的天材地宝,也多的是获得的机会,非要用这种把自己名声搞臭搞坏的方法,还招致各方势力的仇恨,图啥?
“是因为你的蛊虫吗?”
那只要靠抢才能变强的本命蛊虫。
听到她的话,陈不染露出思索神色,片刻才笑道:“这算巫族家门不幸,当强盗也是我的兴趣爱好。”
渡星河:“……”
“不过你喜欢抢人,这也不像正道所为。”他叹气。
渡星河:“我不抢人。”
“我都看到你手上的链子了。”
链子另一端,栓着两人,隔得再远,虚影也只会变得淡不会消失。
渡星河解释道:“这是他们自愿的,并非我罔顾他人意愿,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
谁知,她说完,陈不染上的笑色更深:“嗯……我和你不同,是单修的蛊修,平云大陆很歧视我们,我平日也不到修士聚集的地方里去,不知道现在年轻修士玩得这么野了。”
自愿被绑,老祖宗果然玩得很大。
渡星河百口莫辩。
很快,她随即想到另一个重点:“你能看到链子的虚影?我徒弟都看不见。”
“比你修为高的才能看见。”
渡星河暗道不妙,也顾不得陈不染就在跟前,她激活玉牒,传讯给姬无惑确认此事。
后者暂时没回应她,她只得把玉牒收回储物戒中,回头看向他带着笑的眼。见她望来,他说:“你链子牵的那头是姬无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不愧是老祖宗。”
“你还认识姬家的人?”
陈不染:“多少有点交情。”
渡星河追问:“具体是多少?”
陈不染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抢过他们的飞舟。”
原来是嫌疑犯和受害人的关系。
“老祖宗要去找祭坛的话,我会全力帮助你,”见渡星河似乎和姬家公子交情甚笃,他岔开话题:“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来蜘行观一趟,把我门下的弟子都结契约,增强你的《蛊神诀》再去会比较安全。”
渡星河沉吟,救助蛊灵的确不急在一时。
她抬眸:“行,那我就走一趟。”
……
“老祖宗才待了一天,就要走了?不待久一点?”
当渡星河来通知徒弟们要起程时,阿图琳满眼不舍地看向她。
“嗯。”
未等阿图琳再说出挽留的话,渡星河就跃下树屋了,三个徒弟赶忙跟上。
数九情好奇:“师兄,师父仿佛对阿图琳格外冷酷。”
在羲和园时,偶尔会有崇拜渡星河的修士大着胆子寻她搭话,都没见过师父这么冷淡的回话。
参水与她交头接耳:“那是因为阿图琳不是女孩子,我们师父只对女修容忍度高点。”
“为啥啊?”
“不知道啊,师父还挺严格的,我变成女孩子的样子她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