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男子默默收剑入鞘,那双含情桃花眼也不复平时的戏谑和温润,取而代之的是一潭死寂的冷静,和跳动的邪性。
“听闻流传于世的干将莫邪剑,是西魏女帝与其原配夫婿的定情信物,而华胥女储君,便是那位被鹿蜀改换体质的独孤郎鲧腹生女。我早就觉着你眼熟,原来我六年前…在洛阳所见的狠毒小鬼头风陵王,竟然是素未谋面的小长嫂。”
元无忧没成想他竟刨根问底到这种地步,祖坟都快被挖出来了,一时心慌,登时不敢认了。
她赶忙撵走了鲜卑少年,这才回头与其对视。
“够了,你听谁胡言乱语的?我是郑玄女。”
高延宗便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她,冷笑,“你以为能在大哥面前瞒多久?高家人本质都是一样的。世代都是疯子的宗族,岂会独独出了他一个傻子?他生母柔然公主的疯魔比高家更甚,否则怎会借了华胥鹿蜀戕害先考?他只是现在不通情爱未受情苦,倘若他得知……毁他家破人亡的是你,始乱终弃的也是你,华胥国主都潜伏到大齐来了,还扬言用鹿蜀血脉荼毒汉人男子,他定会为大齐的安危杀了你,还会将你悬尸两国阵前,以震白虏胡周。”
元无忧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霎时间心都凉了。
她这两日不断的在说服自己,相信只要她伪装好郑玄女,便有机会功过相抵,可高延宗这番话直接把她从幻想踹倒了沉重的现实。
她是时候该走人了,该回华胥重振山河。
思及至此,她脸上从容冷静如常,只一抬睫、
“所以呢?你只是为了来威胁我?”
“离开兄长,离开大齐,滚回你的华胥胡周。”
元无忧心道,我会走的。但是不能这么灰溜溜的走,尤其是高延宗……她的底细在他面前光裸无遗,她必得得到高延宗一点把柄才安心,哪怕是……为人不耻的把柄。
她拢了拢有些顺脖领子灌风的大袖襦衣襟,因着里面就一件裲裆心衣,又晾着高耸和锁骨,虽说白日这么穿也不露骨,可此时是深夜,还与这个风流活阎王独处,元无忧总得谨慎些。
她不动声色道,“阿冲说的这些,就跟与高孝瓘亲眼所见一般。他与你说的么?”
“呵、你都直呼他大名了?是打算与他划清界限了?”男子忽而弯腰下来,以手撑在桌子前凑近她,讥笑道:“自知心虚有愧,放过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