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毅心神未定,虎口仍隐隐作痛,想起方才情形,当真凶险不已。低头一看,只见一颗指头大小的石子滚落脚边,原来竟是阿卜杜将石子扣在手里,待岑毅失手之时,弹指射出,将岑毅手中剑打落。捡起剑来一看,只见剑身上已多了一个浅浅的凹槽。岑毅暗暗心惊:“这一家子没想到这么不好惹,连个奴仆都有这般功夫,以后可得小心了!”扎伊娜转过身来,见岑毅呆滞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喊道:“喂!呆子,想什么呢!”
岑毅抬头,见扎伊娜已再次握剑在手,一脸正经地道:“喂,上一回合侥幸让你赢了,这次我就不让着你了!来来来,我俩再来比过。”
岑毅正欲回应,撇眼看见对岸阿卜杜一脸凶悍,手指轻轻搓动,显是又夹了颗石子。岑毅心道:“没跟人比过武,一打起架来就拼命,若是再不小心失手,这石头打的可就不是剑了,就是往我这臭小子身上招呼了!若是打中了我这对招子,那我以后可就得找师父学听声辩位了,那师父一定很气恼,说我没用,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连双眼睛都护不好……”见岑毅又是在思索,扎伊娜不禁好奇,喊道:“喂!你到底在想啥呀?成天发呆,跟个傻子似的。”岑毅听闻腼腆一笑,回道:“我在想你刚才的那几招真是又快又狠,我说什么也招架不住了!”说罢将剑一扔,道:“不打啦!我不是你对手,我练上个百八十年的,才能在你手里过两招!”扎伊娜道:“哼,那你还非要比试,看你认输得多惨。再说了,你想练百八十年,你能活那么久吗?我看啊,你还是好好跟着你师父做生意得了。”岑毅听闻心中不悦,眉头皱了一下,被扎伊娜尽收眼底。
岑毅正要理论,只听扎伊娜咯咯娇笑了起来,岑毅疑惑道:“有什么好笑的?”扎伊娜道:“我给你开个玩笑,你就气愤成这样,看来你对你师父是很敬畏的呀!”岑毅道:“我师父救过我命,还给我生路,收我为徒,叫我以后为父母报仇雪恨,他便是我再生父母!我怎能对他不敬?”扎伊娜道:“我知道,这些我爹爹都给我讲过了。”岑毅忿忿道:“那你怎么还在我面前辱我师父?我武功不如你,但就是死,我也要替师父争口气!”说罢凛然而立,扎伊娜见状,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敬畏之意,连忙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对你师父啊,当然是极尊敬的,我爹爹也说过,你师父比他还厉害,我刚才的那番说辞啊,都是我爹爹教我故意说给你听的。”岑毅奇道:“故意说给我听的?”扎伊娜回道:没错,我爹爹说呀,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沉不住气,一旦有什么气愤的事情,你当即就要跟对头做个了断,也不在乎什么大局,这样是很容易坏大事的!所以我爹爹教我这套说辞,就是为了激一激你,让你懂得三思而后行。”
岑毅恍然大悟,心中对杜莱穆萨又感激又佩服,心中怒火也逐渐平息。
扎伊娜接着道:“话归正题。说道刚才那招长虹晚照吧,你使不出下一招来也是有原因的,我爹爹说剑法的诀窍在于以气运剑。”
“以气运剑?”岑毅满脸疑惑。
“对,就是将自己的内力附在剑上,不仅提高剑招的威力,还能得兴应手地使剑,剑不容易离手。”扎伊娜顿了顿,又道:“想必你师父也叫你练过内力了吧。”
岑毅兴奋不已,连连点头道:“练过了,练过了!好姊姊,那你快教我怎么以气运剑吧!”扎伊娜噗嗤一笑,娇声道:“照什么急呀?你以为真那么容易呀!我爹爹教了我这个法子后十几天我才掌握,你这笨头笨脑的小子还不得练个一年半载的,嘿嘿嘿。”她声音本就好听,加之柔声轻嗔,岑毅听得只觉骨头都酥了,也不在意她言语中的戏谑之意。
扎伊娜是个落落大方的西域女孩,本就不介意男女之别,见到岑毅一脸痴相,就起了戏弄之意。冲着岑毅轻轻一笑道:“要我教你这窍门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岑毅听闻上前躬着身子道:“好姊姊,亲姊姊,!只要你教我这“以气运剑”法门,要我做十件事都行!”扎伊娜见状捂着嘴咯咯娇笑起来,伸手指了指对岸树梢上的鸟巢道:“那树上有对天铃鸟,我很早就想要了。你去给我取下来,我就教你。”说着将眉毛一挑。
岑毅心想:“一对小鸟有什么难的?”于是还剑入鞘放在地上,越过河坝走到树旁,搓了搓手就准备爬树,脑后扎伊娜喊道:“千万提防着,别伤着小鸟,也别摔下来!”岑毅应了一声,攀住树干向上便爬。岑毅本就是在山野间厮玩惯了的,于掏鸟窝,摘树果之事最是擅长,不多时已爬到大树底冠,扎伊娜见他一尺一尺的向上爬行毫不费力,忍不住拍手喝彩。岑毅得意洋洋,摸上树梢,望鸟巢里张望,只见一只头上长冠,羽毛灰白,腹部显蓝的红颈小鸟窝在穴里,看见岑毅竟也不张翅飞走,岑毅心里一喜,伸手摸了摸鸟,只觉这鸟浑身竟在打颤,显是生了病,于是坐在树杈上,双手捧起小鸟打量,扎伊娜在下面喊道:“怎么样了?”“这鸟不行了!”岑毅回道,“好像生病了,你会不会治鸟啊?”
扎伊娜道:“你拿下来我看一眼。”岑毅将鸟放在兜里,双手抱树正要滑下来时,抬头看见巢里两只幼鸟缩在窝中瑟瑟发抖,岑毅见状又道:“还有两只小小鸟呢?要不要也拿下来呀?”扎伊娜回道:“是鸟宝宝吧,肯定很好看,取下来让我看看。”于是岑毅又把两只幼鸟抓起来捧在怀里,正在此时,只听“嘎吱”一声,岑毅脚下的枯树干应声折断,岑毅大惊,忙抓一旁枝条,忽然意识到怀里的小鸟会掉下去,于是又把手缩了回来,硬着头皮栽了下去。“嘭”的一声,岑毅脊背着地。扎伊娜一声尖叫,直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凑上去查看。只见岑毅表情痛苦,双手紧紧抱住胸前,“你没事吧?”扎伊娜一脸担忧,只见岑毅缓缓递出双手,手心里两只幼鸟睁着玉珠般的眼睛左顾右盼,扎伊娜又惊喜又感激,伸手将幼鸟们取过。岑毅强忍剧痛直起身子,颤颤巍巍地从衣兜里抓出奄奄一息的大鸟,说道:“快……给它看看……还有……有没有救?”扎伊娜望着岑毅一脸心疼,连忙过去扶住岑毅道:“你别管鸟了!怎么这么不小心,鸟取不到就算了,干吗摔伤自己啊!”
岑毅苦笑一声道:“你说想瞧瞧好不好看的,我要是不取下来你……不就看不着了吗……再说了,摔死的鸟又……又有啥好看的!”扎伊娜满脸的感动,只道岑毅是为了自己的一句“想看看”,就不顾一切地取鸟。谁知岑毅心里却在想:“幸亏鸟没事,不然这小丫头就不肯教我窍门了呢!哎呦……这一跤摔得可真疼!”
扎伊娜给岑毅揉搓着后背,低头看了眼天铃鸟,大鸟气息微弱,小鸟饿得长着小嘴喳喳地叫,扎伊娜看得心疼,从怀里取出来一支木盒,从里面取出来几只蝉来,喂给了幼鸟。那大鸟看了眼扎伊娜,似是在表达感谢,扎伊娜用手摸了摸鸟,柔声道:“别担心,你孩子没事,我替你好好养它们好不好?”天铃鸟似是听懂了人眼,竟低下头甩了甩翅膀。岑毅问道:“这鸟是病了?有没有的救?”
扎伊娜说道:“几天前就没见她出巢了,现在病得不轻,我爹爹应该有办法。我带它们去找他。”可那母鸟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睛竟开始慢慢闭上。扎伊娜见状大惊,双手捧起鸟来,便要转身奔去,可这天铃鸟还是断了气,双眼紧紧闭上了。扎伊娜叹了口气,回头走过来道:“可怜,真可怜。”
岑毅道:“这鸟苦撑了好几天,肯定是看见自己孩子有着落了,才安心离开的。我们好好把她孩子养大吧!”扎伊娜将毙鸟捧放在树梢上,幽幽地道:“别说人了,就是禽兽也如此在意自己的孩子,如此对他们放不下心。可我妈妈就是没等我长大,就是如此狠心地抛下我死去了,我连她样子都没记住。”岑毅愣在原地,见扎伊娜难过,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幼鸟叽叽喳喳的叫声打破了沉寂,扎伊娜回头看,两对小鸟在地上翻来覆去,由于找不到母亲怀抱而惊慌失措,于是走过来将两只鸟揽在怀中,对他们说道:“小鸟别哭,你妈妈走了,我来替她爱你们!”岑毅欣慰不已,上前看着怀中的鸟,道:“给他们起个名字吧!”
扎伊娜饶有兴致地说:“起名字?起什么好呢…不如就叫他们“符雪”“离霜”吧!”岑毅道:““符雪”“离霜”?这是什么名字?”扎伊娜解释说:“这是天山双鹰二人的佩剑名,我爹爹师父十分崇拜他们,经常给我讲他们的故事,我对他们也是打心底地佩服。”岑毅也从闵三溯口中听说过天山双鹰,心下并不惊奇,只道二人武艺高强,说道:“既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了。”
当下扎伊娜唤来阿卜杜,将小鸟递了过去,嘱咐一番后,阿卜杜领命离去。随即二人并肩又回到小丘上,扎伊娜严肃起来,开始教授岑毅气道法门。扎伊娜先是抽出长剑,说道:“以气运剑,关键在于运气,运气者,呼吸济气也,我爹爹教我的是肺经运气,我先来演示一遍。”只见她挥舞长剑,捏着剑诀,将“闲云剑”一招招如流水般递将出来,岑毅见她身形如缕,优雅柔美,气息匀和,直看得赏心悦目。转眼间到了第十四招“长虹晚照”,将手一挥,手松开了剑柄,眼看便要将剑甩脱,岑毅正要惊呼,谁知那剑就如同黏在手上一般,竟未脱手,剑锋横转,紧接着第十五招“东风贯楼”便使将出来。
岑毅拍手叫好,扎伊娜得意不已,接着岑毅迫不及待问求法门,扎伊娜这次也没再卖关子,直接便将肺经运气法门教给了岑毅。
岑毅听了三遍才大体通晓其意,于是立即便练习起来,果然,调匀气息之后,岑毅进步神速,四五遍之后,长剑已不易脱手,再练习数十遍之后,已能将剑招顺畅地使将下去了。
扎伊娜坐在一旁,微笑着看他练招,直道岑毅满头大汗,扎伊娜便叫他休息一阵再练,岑毅不愿偷懒,坐一会便又练起来,有不通晓之处便向扎伊娜请教,扎伊娜也倾己所能地教导。
岑毅自觉学得珍奇法门,内心喜悦,脸上笑意不止。扎伊娜笑道:“高兴什么呀你!这才只是入门,还有好多要学的呢!”岑毅朗声道:“越多越好,只有学得多了,本事才能够大!”
天色渐晚,扎伊娜向岑毅告辞,对他说道:“此后每七日我便来向你授招,到时你还要来这里,还有,别告诉你师父此事,我爹爹再三嘱咐,说向你教剑之事与你师父之间有嫌隙,不可言说。”岑毅再三承诺,于是扎伊娜便满心离去。
岑毅不久也回去了,闵三溯见他一日未归,回来时又面露喜色,心下起疑,但并未多问,只与他教授了些武学的道理。当晚岑毅兴意难平,睡之前又照着扎伊娜的法门运了遍气,只觉气息匀畅,舒适不已,不久便沉沉睡去。
此后每隔七天,岑毅便独自来到林中,扎伊娜也总是早早地候在原地,每次来都会教给岑毅不同的诀窍,法门也是越来越难学,好在岑毅身心坚毅,学招时绝不偷懒,每次都能领悟得透彻。就这样,不出半年,岑毅一套闲云剑已能使得滚瓜烂熟。
闵三溯也惊喜于岑毅的进步神速,同时疑心也越来越重。
这日岑毅再次来到当日的山丘上,却未见扎伊娜身影,心下恍惚,但并未多想,只道扎伊娜来得迟了。于是抽出剑来,一边等候一边练习。此时正值秋日,天高气爽,岑毅练得得心应手,不多时就将一套剑法演毕。心情舒畅,大快不已,心想:“如此下来,想必不多时我就能给爹娘报仇了!”想到父母的惨死,岑毅不禁心中伤感,举起长剑望着,委顿在原地。
“好剑法!”只听身后一声喝彩,岑毅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头戴纶巾,书生模样的人站在溪边,岑毅一愣,举揖回道:“过奖,过奖!”心想:“这人什么来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我竟毫无察觉。”只听这书生道:“小生途径贵地,幸然领略阁下剑法,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罢长揖到地,岑毅连忙回礼,说道:“无妨,无妨。在下胡练的几招,何足挂齿。”书生道:“不然,小生不才,对剑法略有见解,方才见阁下步伐稳健,剑走灵动,气力匀畅,想必是内家武功,已然练入化境,能在如此偏远之天山领略中原武功,真是十足有幸了!”
岑毅听出话里的意思,连忙回道:“不,不,我不是中原人,我练的也不是什么内家剑法,我师父胡乱教给我的。”书生笑了笑,心中了然,又道:“阁下当然不是中原人士,中原人都留辫子,而阁下却没辫子,想必阁下与在下是同道中人了!”
“辫子?”岑毅愣了一下,想起当年在甘州老家时大人们都留着辫子,当时还疑惑不已,转念一想,闵三溯、杜莱穆萨等都未留过辫子,也从未要求过自己留。但其时岑毅始终不明其中何意。细看这书生头顶,竟也空空如也,于是戒备之心立减,心中喜道:“看来这大哥与师父他们是一路人。”回道:“大哥你叫什么?来这里是找我师父吗。”书生回道:“在下李文用,是来找我师弟的,至于阁下师父,在下能有幸拜会,就锦上添花了。”岑毅与他聊了几句,得知他师弟两年在回疆失踪,音讯全无,于是来此寻觅。岑毅见这李文用气宇不凡,谈吐风雅,心中好感顿生,也向他报知了姓名和家数,二人就此结交。
时至午间,李文用向岑毅告辞,岑毅对这堂堂书生十分不舍,于是邀他同来面见闵三溯,李文用辞道:“在下有要紧事务,此刻不能久留,还望体谅。待我忙完这阵,定复来此地,与岑兄弟长谈,拜谒令严。我这便以这羽箭为誓。”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支箭来,插在地上。接着告辞离去,岑毅于是不再强留,目送着李文用离去。
待李文用走远,岑毅感慨于此人的英气,不禁自惭形秽。半晌,递出剑来又练,不出半个时辰,又演完一套闲云剑,正坐在地上呼呼喘气。抬头,只见太阳西斜,心中暗想:“这日已迟了,看来扎伊娜今天是不来了。”于是还剑入鞘,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去,这时,只听得身后脚步声传来,岑毅回头望时,只见闵三溯一脸肃穆地走来,岑毅一惊,心中暗忖:“好险!幸亏扎伊娜今天没来!”于是连忙上前躬身请礼。闵三溯斜眼望着,冷冷地说:“我道你是去找哪位高人去了,原来是在这鬼混!”岑毅又是一惊,道:“师父这是什么话?”
闵三溯冷哼一声,背过身去,道:“好嘛,嘴倒挺严的,也对,毕竟连“扶雁功”十二经都传授过了,岂有不保密之理?”岑毅大吃一惊,怔怔地道:“什么“扶雁功”?我…我……”闵三溯转过身来,瞪着岑毅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闲云剑第十四式连我都练了三年!你凭什么这么快就练好?还有,你以为你吐息运气时我会看不见?告诉你,武功这块,能瞒住我闵三溯的人还没生出来!”见师父动怒,岑毅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闵三溯压了下情绪,接着又语气冰冷地道:“说吧,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他?”岑毅一愣,只道师父已知了晓杜莱穆萨,正待吐言时,想起当初对扎伊娜的承诺,心下想:“我若告知,便是对他们父女不起,也对不起自己的义气!”于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师父原谅!弟子确实受了他人指点,但弟子绝无半分加害师父之心,那教授弟子之人叮嘱于我,万不可泄露他的一星半点,弟子全然是为了及早为父母报仇雪恨,才甘愿受他指点。师父!看在我那亡过父母的份上,别让弟子说出来了吧!”闵三溯仍是面色冷淡,回道:“你可知一句话叫“师承从一而终”?你想为父母报仇是对,但好好学会我的本事就够你报仇了!看见一个人有点本事就向他拜师学艺,随便来个人就对你指点一二,那你成什么了?到时候你就是学艺不精,学的再多也没用!”
岑毅低着头不敢说话,闵三溯又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教你那人对我没恶意?我在江湖上仇人多了,哪个不想杀我?你难道全认识?快说吧,什么时候碰到那卢冠玉的?”
“卢冠玉?”岑毅奇道,闵三溯有些不耐烦了,急道:“别装蒜了!不是他还能是谁?”转头见地上插有一箭,于是上前拔了出来,见箭尾贴有一张纸状,道:“这是什么?”岑毅木然,扯开纸状,只见上面写到:
“竖子闵三溯见示:限汝一日内备好我等所需之物,并黄金百两,放还师弟胡骞,若是他稍有损伤,定叫尔等死得其辱!” ——天理教天方仙李文用
闵三溯勃然大怒,将那纸条碎作粉碎,反手掐住岑毅脖子,将他凌空提前,怒吼道:“好啊!兔崽子敢勾结天理教的人来害我!”岑毅只觉气息阻塞,胸口胀痛不已,只发出得一点声音:“师…师父,我……”闵三溯本欲杀他泄愤,但见他面目狰狞,表情痛苦,于是心下不忍,手一挥,将他撂在地上,喝到:“我给你机会,你最好解释清楚,不然看我杀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