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南宋曾有一首诗曲唱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说的就是千古不变的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同样是在北窑庄,与秦家的热闹与喜庆相对应的,是不远处张府里的冷清。
张徕已经有好长的时间都不怎么露面了,对外是说闭门读书,以应对时间迫近的军州取解试。事实上他是在焦头烂额地帮着父亲处理家里生意上的麻烦问题。
先是鸭蛋,白白花了不少钱与那些养鸭户们签定了死约,没想到最后根本就没有能够控制住蛋源,不仅秦家庄出手帮助了秦刚家,甚至听说他们还加快孵出了许多的雏鸭,眼看着蛋源就会越来越大,所以他们再去高价收蛋就变得是自讨苦吃了,于是,张家果断地选择了毁约。
但是毁约也就丢掉了张家的信用,虽然通过二叔出面把那帮鸭农连蒙带吓地都压下去了,可这事带来了副作用就是,整个高邮地界上,再也没人肯卖鸭蛋给张家了。
而这样一来,他们家连最根本的咸鸭蛋生意也做不了了,而这当初可是花了整整五十贯的高价买下来的配方啊,所以这笔账必然要算在秦刚的头上。
然后最头疼的还要算是糯米了。
这个计策本是想把高邮几个大家族都敲打一遍的,所以为了囤积货源,张家已经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周转的钱,最后时刻,为了挺住,在没法回转的时候,还忍痛低价卖掉了一些房子与田地,其中当然包括秦家铺子旁边的那处。
谁知道,秦刚他们居然弄出来一个叫什么水泥的东西,一下子让张家囤积的糯米都没有了用处,便全部砸在了手上。
一直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通过二叔找的一个渠道,把所有的糯米按照只比普通大米高出每斗十文的低价出给了泰州的一家米商。
可恶的是,二叔还趁火打劫,非要从中还要一笔中间费。
前后一算,直接账面亏损就超过了九千贯。
当然,张家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积累起来的财富,是不会因为这不过万贯的损失就会伤筋动骨。
但是贪财之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自己的钱财只能进来增加,可不能出去减少。
但是这一次,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亏掉了近万贯钱,这可是要比他少赚十万贯还要肉疼,而张盛财也就因为这件事几天几夜都没睡好,一下子就病倒了。
而张徕只能自己来处理各种善后之事。
中间还遇上郭小娘去找秦刚——当然在张徕眼里,是秦刚刻意地在横刀夺爱——的事情,所有的这一切都积攒在一起,可谓是新仇旧恨全部都堆在了一起,让他感觉自己就快要爆发了。
这天,他难得地在家里后院摆了一桌酒菜,来的都是几个昔日在学堂里的死党,其中自然有李二宝和刘大千。夏木虽然在这段时间里跟他们混得很熟,但终究还是没有资格能进到这个内核圈里的。
“那个卖咸蛋的秦家把宅子重新扩了,听说新盖的后院房子赶上县衙房子的气派了。”
“恁娘的一个外地破落户,也敢摆这个谱,这放前朝,就是僭越大罪!”当然,说这话的人也就是过过嘴瘾。一是宋朝取消了对于官民在住宅上的大部分限制,二是秦刚现在已经是从八品的宣义郎了,房子就算盖高点,也是理所当然。
“这有什么啊!”李二宝注意到了张徕的脸色,“咱们徕少爷马上进京赶考,一定能旗开得胜,高中状元,来来来,我们提前给状元郎敬一杯。”
在没有外人时,一帮狗腿子都称张徕为徕少爷,以示亲近。
不过看到大家都对他这个提议兴致缺缺的,李二宝也就讪讪地自己喝了一口。
其实李二宝的这个马屁算是拍到马腿上了,因为大家都明白,即使是说到学业,秦刚近来可是一直压着张徕一头,从好几次马夫子点评的作业、再到之前端阳诗会的结果,还有明眼人都看得出知军毛滂对秦刚的青眼有加。
如果要说科举考试是一次转折的机会,那么更有可能会是秦家彻底翻身的大转折机会。
“我说徕少爷,你还下不了决心吗?我家老头子那边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回话呢!”刘大千的这句话,从一进来就憋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