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宫正殿拐角的木质台阶上,一抹小小身影披着银白月光,隐隐抽泣。
宫远徵指尖捏着郁川膏,在阿沅身旁坐下。
他从怀兜拿出绢帕递过去,阿沅没有接,而是直接揪住宫远徵的袖口,将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拭去。
宫远徵虽然一脸嫌弃,却没有抽回手。
待阿沅擦完眼泪,宫远徵瞥一眼他小腿,年幼的孩子皮肤娇嫩,藤条留下的红痕清晰可见。
郁川膏打开,他淡淡开口道,“疼吗?”
阿沅点点头,嘴角下垂,眼眶又蓄满泪水。
“活该。”
“……”阿沅剜了他一眼,“哼!”
不等宫远徵给他上药,阿沅已自行用指尖捻了些郁川膏,抹在腿上,冰凉缓解了痛感,他吸了吸鼻子。
宫远徵见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心口忽而有些不忍,“你以前也经常受罚吗?”
阿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娘亲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宫远徵忍不住逗他。
“不是。”阿沅又捻了点郁川膏,“娘亲会责罚我,但大多是训斥,抄书,没收毒虫,不让我进医馆。”
他掰着小手数给宫远徵听,脸上却没有丝毫幽怨的样子,“很少打我。”
抹好药膏,理了理衣袍,阿沅解释道,“这次是因为只要进山,玄冥可能就跟不上我了,娘亲之前嘱咐过不可甩开红玉侍。”
宫远徵合上郁川膏,放到一旁,“为什么不躲呢?也许你撒撒娇,她就会心软,舍不得打你了。”
“我知道娘亲是担心我。”他认真地看着宫远徵,“她不是真的想打我,不然她也不会为我受那么多委屈。”
“爹爹,你知道在你回来之前,我和娘亲曾数次险些被赶出徵宫吗?”
宫远徵搭在膝上的指尖悄悄合拢,手背青筋显现。
之前苍栩曾告诉过他,我在宫门被旁系为难,他为此断供了旁系的百草萃,为我出气。
但他一直不忍心问,现在阿沅主动提及,心里蓦地酸涩不已。
“可以给爹爹说说吗?”
阿沅低下头,目光盯着木制台阶上缓缓爬过的蚂蚁,思索道,“我只记得近一年的事。”
“我曾问晚樱为何我明明居于徵宫,却要唤名宫沅商。”阿沅纤长的眼睫垂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