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国,安喜县。
和煦的阳光缓缓洒落在大地之上,使人感到一片温暖祥和。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黑山军上下却是感到一阵刺透骨髓的凉意。
张燕自从下山以来,在中山、常山两地劫掠当地富户,获得钱粮无数,声威大振。
然骄兵必败,张燕部众在劫掠过程中,中了皇甫嵩的诱敌之计,不仅回太行山的退路被阻,粮道也断了。
汉军围而不战,摆明了是要困死他们。
议事厅内,张燕坐在帅案前,手指轻轻敲打着墨色的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大军被围困已经一月有余了,抢来的军粮已经吃得快差不多了。
等没有粮食,他们可就真成了待宰的羔羊,汉军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宰。
“踏踏踏!”
门外传来脚步声,旋即走进来两人,一个是孙轻,一个是王当。
但见二人面色晦暗,眼睛红肿,显然是过度疲劳,睡眠不足。
就算是张燕,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双鹰目周围黑乎乎的,好似熊猫眼。
张燕缓缓抬起头,看着二人喉咙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让你二人寻机护送信使出去寻求援兵,为何又回来了?”
“这……我们……”孙轻与王当踌躇了一下,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敢回话。
“说!”张燕的声音陡然升高几分,目光森寒,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霎时间,二人身子不由得颤栗起来,吓得大气不敢出。
孙轻狠狠一咬牙,终于还是扛下了所有,上前一步抱拳。
“启……启禀兄长,汉军守卫甚严,我与三弟带人冲杀了五次,都败在一个白袍小将手中。”
张燕听罢,原本是想要重罚二人,在看见两人身上还带着些许刀伤后,终究是心软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官军中除了颜良,竟还有能人?那白袍将姓甚名谁?”
“好像叫什么赵……”孙轻眼珠转了几转,“赵什么龙,从常山那边来的。”
“赵子龙?”张燕突然道,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
“对,就是赵子龙!兄长您认识?”孙轻恍然大悟叫了一声。
“哼,算是冤家路窄吧,少年时他便是老子的对头,不想今日又来找老子麻烦。”
张燕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似乎是不愿意过多提起往事。
一旁的王当却是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兄长,这赵子龙枪法极为刁钻,专下死手。
我与二哥这几次若不是跑得快,只怕是回不来见大哥您了。”
“唉……罢了,你们能活着回来便是万幸。”张燕深深叹了口气,又问:“军中粮草,还可支撑多久?”
“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孙轻无奈的摇了摇头,惴惴不安道:“四弟杜长昨日清点了所有的存粮,至多不过三日,现在营中将士们已经开始杀马为食了。”
杀马?
张燕皱起眉头,马在这个世道,尤其是战火纷飞的年代,可是极为宝贵的。
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说明军中的情况已是极为严峻。
首先面临的就是士气的问题,没有粮食,恐怕手下这些人自己就会哗变。
虽然张燕每日都会亲自去巡营,但是效果却不怎么好。
“都是尔等贪心不足,妄图占据州县,与官军一争高下,中了皇甫老贼的诱敌之计!”
张燕骤然起身,双目紧紧的盯着二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兄长,此事皆是我的错,不怪三弟四弟。”
孙轻低下了头,脸上颇为自责。
“我是看那个黑风山的小女娃近日出了大风头,也想替大哥多杀几个官军,争回面子,不然日后咱们黑山在他们面前岂不是低了一头,不想……”
整个太行山几乎所有人都心里明白,明面上的四大贼首争锋,实际上只有张宁与张燕二人。
只要其中一方压过一方,未来的太行山魁首便是谁,能够号令整个太行山所有的人。
张燕深深的看了孙轻一眼,知道现在也不是责难的时候,对战局也没有任何用处,况且孙轻说的也有道理。
只是他们当时都陷入了一个误区,眼下的敌人非是张宁,而是外面的官军。
良久,他骤然起身,双手拍在案上,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喝道:
“罢了,立即寻找三十名死士,穿上汉军衣甲,在今夜子时过后,分走三十路,带着求援文书去黑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