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剑宗的剑。
亦是守护的剑。
“破!”
鹿鸣大喝一声,万剑也为此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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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同剑宗这来自千万年间的悲喜,千万年间的杀意,都要一并汇作这条宛如长河的剑雨之中,向着眼前的侵略,诉说它们的拒绝。
“不够!”
妖王大喝一声,法相也跟着一并明灭,震天吼声轰然炸起。
圆海竭尽所能,袈裟铺展天穹,欲要阻拦这狂风骤雨。
众修本都做好了以伤换伤的打算,可在面对这如雨一般,传承千万年的灵剑之时,他们却都要为此低下高昂的头颅,尽己所能的用珍贵的灵气,催动术法,去拦截那泼天的剑雨。
他们当然不可能死在这里。
只是觉得被逼到如此狼狈,是因为自己不愿浪费灵气。
却不愿承认被三个同境逼到如此地步,已是没齿难忘的耻辱。
但好在,再怎么负隅顽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剑阵已破,待拦下这场剑雨,他们便会使尽全身解数,将这三个剑修,乃至他们所带来的一切屈辱,都一并清扫干净!
他们如是想着,直到剑雨也渐渐失了声音。
他们觉得时机终于成熟了,便纷纷撤去了身前的防护,便要使出自己的杀招。
可待眼前的烟尘都散的干净了,却又察觉一股极为恐怖的灵压,似要蓄势待发——
恐怖?
对于活了几千年,早已踏上这世界巅峰的一众人而言,究竟什么才能称的上‘恐怖’二字?
甚至他们也不愿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还会因为‘恐怖’,而诞生出名为‘惧怕’的情绪。
可不论他们承认与否,皮肤上倒竖的汗毛,那渗入灵魂深处,直击心灵的胆怯,还是不断提醒着他们,眼前的一切就是现实……
现实便是,只有死亡能给他们带来恐惧——
而他们窥见了死亡。
“那是什么——”
没有人敢任由那灵压继续发酵下去,他们便要拼了命地阻止那股涌动的源头。
可鹿鸣与侯星海挡在身前,仍能为那死亡的源头,争取短暂的时机。
而那,已然足够。
江秋皙的剑,已指向穹空。
那一众修士想的不错。
‘恐怖’的源头,的确来源于死亡。
毕竟,这本身便是脱胎于死亡的一剑。
她仍记得自己学会这一剑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懵懂无知,却想着没有人能拦住自己普通的一剑,那或许此生都没有斩出这一剑的机会。
但世间的一切,早已在她的手中成了既定。
她是这世间命运真正的掌控者,她所学会的一切,所作出的一切,便都是于她有用的事物,没有被浪费的可能。
所以哪怕她当时并不知情,却已在命运中决定了这一剑的结局。
毕竟——
死剑,是玉石俱焚的一剑。
须得持剑者,抱有必死的决心。
唯有置之死地,方有后生可言。
何谓‘决心’?
便是要让持剑者明白,自己为何而死,为何出剑——
她一早便看透了自己的未来。
也接受了自己的未来。
她的出现,便是为了让这天下,让这生灵,都能够抵达那唯一的结局。
她的死,亦当如此。
所以江秋皙根本无需犹豫,便可催动这滔天的剑意。
她置自己于死地,是为剑宗的代代后生。
也是为了天下后生。
这一剑迟早要出。
是她,亲手为自己镌刻了墓碑。
于是江秋皙递出了死剑。
剑起。
那尽是黄沙的戈壁,残剑的枯冢,烈日与青天,都一并化作了虚无。
连声音都因此湮灭,一切都变得万籁俱寂。
剑落。
那斩出虚无都好似化作了两段,裂起世界的缝隙,任这延绵的剑气,一并散进了彼岸。
众修触目心惊,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着该如何逃离这方天地,要离得那柄宣泄剑意的长剑远一些、再远一些。
可这天地,本就是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囚笼。
他们去往天涯海角,都避无可避——
正因此剑,将把天地,也一并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