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檀香缭绕,余凉端着还冒热气的汤药卷帘而入,一抬首,发现榻上的孟行云已经坐了起来。

因孟行云的伤势不宜奔劳,太初几人便没有着急往回赶,余凉也正好借此时间与唐雁影修习万钧心法,每日晨学结束,就会前来亲自照看病中的孟行云。

余凉试了试温度,才把药碗凑到孟行云脸前,一勺一勺,喂以饮之。

孟行云一脸的病容倦色,但喝起来举止仍然清雅,小心翼翼地就着余凉递到嘴边的汤勺尝饮,生怕自己不注意会弄撒了药汁,或是沾染嘴角。

他看得出她给人喂药的动作生疏,想来以前不曾干过。但正是这样的难得,孟行云本不好意思让她烦累,也因为贪恋的私心而接受了她的照顾。

待一碗药喂尽,余凉拈过手帕替他拭净了双唇上的水渍。

孟行云匆匆低了眉眼,拼命压制极力想掀起的嘴角弧度,他寻了个旁的话题:“因我之故,耽搁你们回太初了。”

余凉脑子里净是今天学习的万钧心法要义,密密麻麻的重点像经文一样在她眼前盘旋,根本注意不到此刻孟行云微小的神情变化。

她放下药碗,安抚道:“无碍,你不必自责。且你会受伤……也是受我连累。再者,眼下几日我正好可以跟着唐堡主学习功夫,谈不上耽误。”

“跟唐堡主学习功夫?”孟行云愣了愣。

万钧堡的功法招式谈不上什么门派隐秘,本就是从军中发展而来的武功,人人都可习之,没有中原武林各派那般多的规矩禁忌,唐堡主愿意教她倒不奇怪。

只是余凉是习剑之人,万钧堡的心法与招式粗重,与剑法并不相宜,她为何要学?

孟行云转眸看她,怕她是又遇到什么重要之事,才需要修习其他门派的功法,眼神中露出了担忧的情绪。

“是,”余凉浅浅笑道,“万钧堡毕竟地处屏海州,距离中原武林甚远,凡有个什么武林大会的,来往周折也不方便,武学之道难得切磋,如今既然就在这了,我当然要多学习学习。”

幸好她早编了个理由,好学上进,就足以解释她为何提出求学万钧心法,她扮得越求知若渴,便无人敢怀疑半分。

房中的药香与檀烟融合,嗅入鼻腔平添了几分静心之用。

孟行云看着她,微微牵动起了嘴角:“你好像,总是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