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日光似乎冲淡了昨夜的忧愁,金色的阳光照在少年的身上。他们朦胧地睁开了眼睛。

日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甚至来不及洗漱,也来不及吃东西。等到日光终于不在他们身上停留的时候,他们才终于从松软的地面上跳了起来。

他们立马穿好衣服。他们相视无言,眼神略有些尴尬。琼斯洗好裤子,瑟兰穿好衣服,他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彼此,瑟兰开始怀疑他和琼斯之间的关系了。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飘在空气中的灰烬。他们摆摆爪,那些灰烬瞬间消失了。

琼斯看着那尊石像后方的森林,树木高大,而且枝叶也开始逐渐稀疏了;这就是正确的方位,琼斯已经能看见森林之中偶然出现的几棵直通云霄的松树了。他们快要到达那座山脉附近了。

他们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好,于是只得再次上路。昨夜的忧愁好像真的随着夜晚的逝去而一扫而空,瑟兰不再提起那件事(之后都再也没提到过),琼斯也选择闭口不谈。他们漫步在被树叶遮盖的树林之中。清新的环境一时间让他们忘记了反抗军的伏击,让他们忘记了永不停止的战役。

森林的绿荫被如同尖刀一般的阳光刺穿了,前进的道路寂静无比;鸟儿的啁啾声有时清晰无比,有时却也寂静下来了。琼斯抬头看着天空,星星还没有消逝,但是云层已经变得神采奕奕。地平线上的紫日映入他们眼帘,树木都被染成紫黑色的了。

高草丛从森林深处开始就减少了许多,直到最后,就连树木也往后倒退,接着消失在一片山崖的后方。他们差点跌下山去,好在他们还算灵活,在快要跌下去的时候赶紧抓住了山崖上的石块。

他们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再次爬上山崖。等到站稳脚跟,他们才敢往山崖下方眺望。他们看见了一面巨大的心形湖。它面积广大,琼斯无法述说这个心形湖的面积究竟有多大;湖水湛蓝,在远处还涌入了一抹灿烂的如同晚霞般美丽的红色。

一条瀑布从岩石间飞泻而下,径直落入湖中,溅起白色的、声势浩大的水花。他们再次沿着山崖走着,琼斯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远处几乎近在咫尺的北方山脉。他们的确快要到伊敏帝国的北方了,那里的气候要比这里恶劣得多。

树叶的遮蔽下,他们的身影模模糊糊地踏上了那条洒满光辉的山崖,直往背后的小道扬长而去。他们不知道后方的小径究竟会有什么东西存在,绿荫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然而,越往森林深处走,他们愈发觉得不对劲:首先,他们的耳中经常时不时出现模糊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喇叭声,而且声音的源头听着就在不远处。他们爪挽着爪走在一起,生怕跟丢对方,也生怕对方被喇叭声的主人抓走。可是,等他们再往前方走了一会儿之后,那阵喇叭声忽然变得十分刺耳。

“嘿,瑟兰,我觉得前面情况有点儿不妙。”琼斯看着森林前方说道。

“那些反抗军,还是那些赏金猎人?”瑟兰的一只耳朵耷拉下来,他没去整理,因为他的心思几乎全都在同琼斯赶路之上。

琼斯摇摇头,对这种结果表示否定:“在我看来,那种喇叭声只有帝国的军队才有。要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吧。”

“那就快点儿!”瑟兰喊道,他指着前方森林中零零碎碎,却又整齐方正的士兵的队伍说道。

他们赶紧找到一棵倒下的大树,树洞刚好可以容下他们。琼斯探出脑袋观察,可是随之却又低下头来,神色看着也比之前更加惊慌,他的脑袋里几乎是立刻出现了一个念头:赶紧冲出这棵大树,然后躲进绿荫之中。

但是他毕竟没有这么做,而是紧紧握住瑟兰的爪子。他没有说什么,看起来很平静,身子却颤抖着,他也很害怕,也很不知所措。他的耳中传进了踏步行进的声音,传进了如雷贯耳的哨声。他们心里愈发恐惧,这种恐惧看起来将要持续一段时间。

万幸,他们突然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身上的毛发也终于降了下来,身子不再紧绷。琼斯再次探出脑袋观察,却发现他们再也看不见那些行进的军队了。琼斯总感觉那些哨声就是帝国军队的哨声,他们说不定正在赶往前线作战。

琼斯从树洞里爬了出来,他们紧盯着森林的后方与刚刚进入的前端。那支军队离开时还在地上留下了脚印,他们一定是从某种脏兮兮、乱得不成样子的泥水之中渡过来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地上留下这么多数都数不清的泥点。

琼斯回头看了瑟兰一眼,后者则吃力地眨了眨眼睛。他们有些无法想象那支帝国军队遭遇伏击,或者深入前线作战的场景。那种场景实在恐怖,琼斯不愿多想下去。他摇了摇头,接着再次往前走去。

他们又在森林里行走了将近几天,这几天的行程出乎意料地宁静,他们没有遇见帝国的军队,甚至就连赏金猎人团的追捕也愈发慢下来了。这种寡淡如水的旅途让他们十分享受,他们可以脱离打打杀杀,让人看见就不舒服的厮杀现场;何况这种厮杀现场还让他们的行程更加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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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没有多少人工的小径,他们能保证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迷失方向,已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了。他们有时候能看见一道小山坡,或者一堵高大的防护墙。当然,墙周围没有设防,因为那些高大的防护墙表面已经破败,千百年来几乎无人打理。

他们再次往前方走。道路变得特别陡峭。他们知道森林的地势又上升了一点;但是不过多久,他们却又进入了一块大平地,大平地下方又是一条水势浩大的溪流。他们跳下去洗洗脸,接着在河边坐了许久,直到太阳升至中天,才终于再次出发。

他们的路程非常平静,以至于让他们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在一场前几个月还非常危险的冒险之中。琼斯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枪好像没有什么用处,就连那把长刀,现在也只像一把尖锐的木棍一般。

可是就在第五天,他们开始察觉空气的不对劲;空气里顿时遍布火药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入他们鼻腔。他们的耳中再次传入机枪的哒哒声,再次传入手榴弹被引爆的轰隆声。他们好像在森林前方看见了无数火光,它舔舐着山林,接着吞噬着湛蓝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