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夙鸢才再度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这人,真的很特别……”
特别么?
李元狐淡淡道:“姐姐又何尝不是呢?已然贵为南越首富,却仍甘愿为了一个毫无前途的质子,去冒险辅佐。”
夙鸢摇头:“自天下四分五裂以来,商人的地位日渐式微,而南越的商人更是备受歧视。虽说我拥有泼天的财富,但在世人眼中,我与那些身处贱籍之人又有何分别?”
李元狐问道:“所以,姐姐想要更高的地位?”
地位么?
夙鸢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苍凉:“我要自由……”
“姐姐难道没有自由?”
“……”
夙鸢凝眸注视他须臾后,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却透着无尽的苦涩:“或许我这个人比较贪婪吧……”
她顿了顿,换了个话题:“我瞧得出,你与常人不同。难道你甘愿在南越当一辈子的质子,虚度此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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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不了一辈子。只因时机一旦成熟,我国必生叛变,届时两国开战,我这个质子定然凶多吉少。”
夙鸢一怔:“你宁可这般坐以待毙,也不愿搏一搏命运,争得一线生机么?”
李元狐:“……”
他默然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是的。”
他望着夙鸢,淡淡道:“我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被送至南越已然十二年,早已被遗忘在角落。只要我安分守己,或许还能在余下的日子里过上几年平静的生活。我又何苦如谢子秋那般,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呢?”
夙鸢:“……”
她觉着李元狐在说谎。
可为何?
李元狐目光忽闪,假意漠然道:“今日之事多谢姐姐,但还望姐姐日后莫要多管闲事。”
他身形一闪,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摇曳的烛光,依旧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跳动。
楚微遥就那般在外面长久地候着,待瞧见那一幕时,不禁轻叹:“当真是好生厉害的身法啊。”
“着实未曾料到,他这般年轻,竟能拥有如此卓绝的武功。”楚微遥一面这般赞叹着,一面行至夙鸢身畔,却见她正痴痴地凝望着远方,也不知心中究竟在思量着些什么。
楚微遥轻声问询道:“怎么了?是他瞧不上咱们?觉得咱们无力助他登上皇位?”
夙鸢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他极为聪慧,可他为何要拒绝我呢?于他而言,这分明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他究竟在迟疑什么呢?”
夙鸢鲜少有这般揣测不透人心的时候。
她着实看不懂李元狐最后离去时的那抹眼神,仿若带着一种痴痴的痛意。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一般,星辰皆隐匿了身形,寒风如利刃般凛冽地吹拂着。
李元狐悄然回到质子府中,换回平日里常穿的衣裳。
他刚刚坐稳,便听闻厮役来报:“公子,阿瑞求见。”
“阿瑞?”
“便是慕公子身边的家奴。”
“……”
李元狐稍稍迟疑了一下,方道:“让他进来。”
这阿瑞是慕白从母国带来的家奴,年纪约莫三十五六岁,身形魁伟却并不显笨重。他进入屋内后,恭恭敬敬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求李公子救救我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