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作停顿,清了清嗓音,继续道:“自今日起,为期六日,我玉琼楼将设立‘共主库’。凡出资五百两银子以上者,便可成为我酒楼之共主。一则,日常在酒楼消费可享特别优惠;二则,每年可获酒楼三成利润的分红。”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沸腾起来。
瑞安城中但凡家境殷实之人,无不跃跃欲试,争相要成为玉琼楼的共主。
彼时,一辆黑色马车缓缓驶过。
车帘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掀起一角,露出帘后那双深邃的眼睛。
在车内,有一道声音传出:“母亲,这李掌柜难道是疯了不成?”随后车中传出一声笑,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叹息——
“儿啊,你还需要多多历练才行。你派人将楚金霄抓了却又把他给放了,这反倒让瑞安城的人觉得楚家权势熏天,而百姓向来是厌恶权贵的,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他们对楚家更加心生厌弃。相比之下,李掌柜一家就显得愈发无辜。在这生意场中,哪怕是一丝一毫在心理上的偏向都有可能让对手陷入绝境。”
车帘缓缓地垂落下来,将车内与外界给隔绝开来。
姜娘子和青砚安静地坐在车内,马车继续向前行进,最后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青砚开口道:“母亲?”
她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己是受了夙鸢的挑拨才决定放了楚金霄。
姜娘子斜倚在锦榻上,眼眸如同秋水般流转,她缓缓地说道:“若没有楚家的制衡,那玉琼楼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进行扩张,再加上不管是贫寒的伙计还是富有的宾客,都成了它的傀儡,日后恐怕连我们都会受到波及。”
“是啊……”青砚喃喃自语道,“以后,所有人都只会去玉琼楼……这李掌柜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呢?”
“李掌柜?”姜娘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深沉的笑意。
青砚问道:“女儿说得不对吗?”
姜娘子说:“如果是寻常的掌柜,面对这样的一片废墟,必定会另寻他处,以降低成本。但云来客栈那些人,却反其道而行之。你不觉得可疑吗?”
青砚点了点头:“不错,他在旧地重建玉琼楼,以博取民心,这样他接下来的计划才能得以顺利开展。只是客栈遭毁,损失惨重,他们靠什么来筹集重建的资金呢?”
姜娘子冷笑起来:“因为有前南越首富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而她的财力早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了。”
青砚一愣:“您是说……夙鸢。”
姜娘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青砚的十指不自觉地紧紧握成了拳头:“可明明是夙家放火烧了云来客栈!”
“昔日的云来客栈已经没有用处了,唯有通过烈火重生,才能展现出它真正的价值。这一举动不仅意在掌控瑞安城大部分的生意,更能利用这些所谓的‘共主’建立情报,她的深谋远虑,你可明白?”姜娘子斜睨了她一眼。
青砚紧咬下唇,面色复杂,既有不甘又有敬佩。
过了许久,她才低声自语道:“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盘棋局,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旁人都只盯着夙、楚两家的赌约,谁能料到楚家与红尘阁在顷刻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生机,哪里还需要十日呢?”
姜娘子:“……”
她缄默不语,只是轻轻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青砚再度开口道:“母亲,这夙鸢着实厉害非凡,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姜娘子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无需应对。”
“什么?”
“因为她并非我们的敌人,在未来,或许还能帮上我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