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上的火焰刺青在昏黄的烛光下浮过一缕暗光。
李元狐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刺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说得极是……”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解药瓶身,细腻如丝的触感在他心里蔓延,李元狐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狡黠,“有了这解药,我便能为皇兄铺设一条坦途,而他日皇兄登基大典之时,想必不会忘记我这份鼎力相助之情。”
那人闻言,连忙附和:“翊王所言极是,太子殿下与翊王手足情深,此刻太子殿下正值风口浪尖,难以亲自此事,故而一切事宜,皆需仰仗翊王代为筹谋。”
李元狐轻轻颔首:“那是自然,为太子殿下尽忠,乃是我义不容辞之责。”
次日,李元狐未经李寒笙明面许可,召集了满朝文武,意在百官见证之下,令承元帝服下所谓的“解药”。
而作为储君的李寒笙,心中早有盘算,一旦承元帝因李元狐之手中的“解药”不幸罹难,他便可立即以律法之名,将李元狐绳之以法,自己则能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并且借此机会,彻底洗刷在科举舞弊案中所蒙受的冤屈。
彼时,紫宸殿内,烛光摇曳,恰似细碎星河闪烁,气氛凝重且紧张。
承元帝卧于龙榻之上,面色苍白若纸,气息微弱如游丝,仿佛随时皆会陷入更深沉之昏迷。龙榻四周,精致屏风半掩,似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既为承元帝遮挡外界纷扰,又未全然隔绝外界视线。
殿门外,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或站或立,皆保持一定距离,目光不时投向那紧闭之殿门。
寝宫内,太子李寒笙立于龙榻一侧,面容冷峻如冰雕,翊王李元狐则站于另一侧,手中紧握着一瓶据称可解救承元帝之“解药”,目光不时与太子交汇,其间似有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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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王李寒霖静静地站在角落,表情复杂多变,时而皱眉,时而凝视着躺在榻上的承元帝。皇后坐在承元帝榻边,面容憔悴不堪,紧紧握着承元帝之手。
整个太医院之人围站一旁,太医令林一尘尤为神色紧张,额上汗珠隐现。
皇后再次将目光转向李元狐,问道:“翊王,这解药……真的有用吗?”
李元狐道:“皇后娘娘请放心,此解药乃是我遍访名医,历经千辛万苦所得。我愿以性命担保。”
皇后闻言,心中疑虑稍减,然未立即做出决定,而是转头看向太子李寒笙,其眼神似在探寻太子之意。
李寒笙微微躬身,道:“母后,儿臣以为,您作为后宫之主,应以您之命令为主。”
皇后闻言,心中稍安。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转向太医令林一尘,道:“林太医,你将这解药给皇上服下。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林逸尘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接过李元狐手中的解药。
他仔细端详这瓶解药,似乎暗自评估其药效与风险。然面对皇后的命令,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与犹豫。于是,他打开瓶盖,将解药小心翼翼地倒入承元帝口中。
随着解药缓缓入喉,承元帝原本苍白之面色开始逐渐恢复血色,气息亦渐渐变得平稳而有力。众人见状,皆松一口气。
然而,就在众人心中稍感宽慰之际,承元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猛地自其口中喷出,溅落在锦被之上,如盛开的红梅,却带着触目惊心的凄厉。
刚刚还弥漫在空气中之一丝轻松氛围,瞬间被惊恐所取代。
林一尘见状,脸色骤变,他迅速上前,手指搭在承元帝的手腕上,仔细地探着脉搏,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片刻之后,他缓缓收回手,目光沉重地扫视一圈在场之众人,最终定格在皇后身上,颤抖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驾崩了。”
皇后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泪水如泉涌,哭喊声撕心裂肺。
整个紫宸殿,瞬间被一片死寂所笼罩,只有皇后那悲痛欲绝之哭声,在空旷之大殿中回荡,久久不散。
李寒笙转眸之际,声如寒冰彻骨,直指向李元狐,喝道:“好你个李元狐,竟敢谋害父皇!”
李元狐:“……”
此时,殿外文武百官闻听殿内动静,无不面露愕然,交头接耳。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脚步声脚步声在殿外响起,如同战鼓催魂。
禁军被迅速召集而来,显然有人早已有所准备。
文武百官见状,纷纷退避三舍,神色惶然。
皇后本在榻边哭得梨花带雨,却也在这一瞬间感受到危机来临。
李寒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禁军听令,即刻将翊王李元狐拿下!”
禁军们闻言,立刻上前,将李元狐团团围住。
李元狐见状,大声喝道:“李寒笙,你竟敢如此对我!我身为皇室血脉,你怎敢妄动私刑,置祖宗家法于不顾?”
然李寒笙却面不改色道:“你谋害父皇,证据确凿。本宫身为储君自当要秉公处置。”
李元狐道:“你血口喷人!这解药乃是我遍访名医所得,我怎会预知它竟会引发如此剧变?分明是你为了争夺皇位,故意陷害于我!”
李寒笙冷笑一声,道:“是非公道,自有天定。你如今已是瓮中之鳖,还妄图狡辩吗?”
说罢,他挥手示意禁军将李元狐押下。
禁军们得令,立刻上前将李元狐制服,押往殿外。
李元狐瞥了一眼李寒霖,他微微颔首,而众人眼中的李元狐仍不停地大声喊冤,但无人理会。
皇后目睹此景,内心五味杂陈。她对李元狐的背叛感到愤怒,但目睹他落魄至此,又不禁心生怜悯。她望向李寒笙,目光中交织着复杂与忧虑,然而李寒笙却仿佛未曾察觉。
李寒笙扫视着阶下肃立的文武百官:“诸位爱卿,今日之变故,本宫誓要追根溯源,查个水落石出。无论幕后黑手是谁,胆敢谋害父皇,必将严惩。”
文武百官闻言,面面相觑,神色各异,片刻之后,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太子殿下圣明,吾等愿辅佐殿下彻查此事,以正朝纲。”
彼时,刑部尚书陆谨站出来,拱手道:“殿下,此事关乎国之根本,当谨慎处置。翊王虽有罪嫌,但在未完全确定其罪之前,还望殿下能秉持公正,勿使无辜受冤。”
李寒笙闻言,脸色微微一沉,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在殿外响起。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侍卫神色仓皇,疾步闯到殿前,声音颤抖,几近失控:“太子殿下,大事不妙!翊王的亲信突然发动叛乱,正朝着紫宸殿杀来!”
此言一出,大殿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李寒霖忽然建言道:“太子殿下,此刻非是处置李元狐之时,当速将其带来,细细盘问,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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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笙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几经权衡,终是沉声道:“也罢,将李元狐押解至此,本宫要亲审其由。”
禁军领命,不多时,便将李元狐押解至紫宸殿前。
此刻,大殿之内,众人已尽数退避,唯余李元狐、李寒笙二人,以及那静静躺于龙榻之上,已然故去的承元帝,似静默中透着悲凉。
紫宸殿内,烛光摇曳,将这方寸之地映照得明暗交错。
李元狐轻轻转动着手腕,仿佛那禁军的束缚仍留下些许痛楚,他的眉眼低垂,隐于那片幽深的阴影之中。
李寒笙凝视着李元狐,眉头紧锁:“李元狐,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李元狐眉眼微微一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明是你,暗中派人将那致命之药交付于我,要我亲手送予父皇服下。如今,我倒想反问你一句,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寒笙闻此,不禁放声长笑,声震屋瓦:“这样的话语,即便你李元狐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是,所以我方才并未贸然出口。”
“你很聪明。”
李元狐的眼神微微黯淡:“只是没有想到,我们历经巫溪围场之险后,还要面对这兄弟阋墙之景。”
李寒笙闻言,脸色骤变,声音冷若寒霜:“这一切,若不是你将科举舞弊一案算计到本宫身上,本宫又何至于此?本宫身为太子,本应一心为国,却因你的阴谋诡计,陷入这永无休止的纷争之中!”
李元狐眉头紧蹙,语气中满是无奈:“科举舞弊一案,证据确凿,我岂能轻易嫁祸于人?太子殿下若真无愧于心,又何必对此案耿耿于怀?”
李寒笙怒目圆睁:“你休要狡辩!科举舞弊一案分明是你暗中策划,企图撼动我的储君之位!你的所作所为,与那些乱臣贼子又有何异?”
李元狐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彻骨:“所以……你便派人将毒药送到我手中?”
李寒笙冷笑连连,声音中透着狠厉:“不错!本宫此举,乃是赐你一个名正言顺的死法,以免你重蹈你兄长的覆辙,遗臭万年!”
提及璘王李寒熙之死,李元狐的心中犹如被一根利刺深深扎入。
他眸光深邃,宛如深渊般漆黑:“为什么?他待人宽厚,对你亦是一片赤诚,你为何要背信弃义?”
“只怪李寒熙总是自视甚高,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我与他同为皇子,为何他总是凌驾于我之上?后宫妃嫔诞下皇子后皆难逃厄运,为何昭华贵妃却能独享圣宠?为何李寒熙能拥有诸多特权?为什么?”
李寒笙面目狰狞,这番模样竟让李元狐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李元狐望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