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歆难得在一众士人中找到袁徽这样通透的人,不免多攀谈了一会。
那封信,也被他道谢收下了。
直到夕阳西下,有人在岸上忽然失声大叫起来。
“你们看,那不是王府君的船吗?”
“怎么给开回来了?”
华歆手指掐动,算了一下时辰。
虞翻说过,从这儿到东治县,走水路逆流而上要半天时间。
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想必是王朗到了东治后,又顺流漂回来了。
华歆和袁徽对视一眼,同时苦笑起来。
袁徽:“如果这些船不是王府君派来接咱们的……”
华歆接了话茬:“那袁正甫可就真一语成谶了!”
……
岸上的文士此时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是避难交趾派,以出身四世三公之族的袁忠为首。
另一拨只是单纯坐够了船提前上岸就食的,后面还要接着跟随王朗的,以华歆为首。
见王朗又乘船返回,袁忠一派立刻猜测到了东治县发生了什么,不免幸灾乐祸起来。
“哎哟,王府君,没想到我一个穷酸儒人,一天还能见到两次两千石的大官呢!”
“王太守,怎么不坐镇东治县,继续行事你的郡守职权呢?”
“哈哈哈,王府君,您屈尊到这个小渔村来,是来视察民情的,还是来……和百姓同食的呢?”
船上,王朗铁青着脸,只感觉此时此刻他受到的屈辱,比刚才在东治城下受到的屈辱还要大!
船只靠了岸,十几名王朗的亲兵跳下船,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华歆虽然和王朗一路争吵不断,此时却第一个迎了上去。
“王府君,怎么又回来了?”
王朗瞪了他一眼:“子鱼,连你也来笑话我?”
华歆摇了摇头,也不解释,只是亲自伸手扶着王朗下了船。
王朗站在久违的陆地上,不免愧疚道:“子鱼,我不该说你的,你始终是我的朋友,没变。”
华歆轻抚着王朗的背,似乎很是心疼这位老友。
王朗长叹一口气,干枯皲裂到只剩下一张皮的面容,却仍然能掉下两滴泪水。
“唉~落魄的太守,不如狗啊!”
说完,便趴在华歆怀中掩面痛哭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