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提笔将末尾一句的“翠”字圈了起来,在其上方的空白之处,写上了一个小小的“时”字,递还到了元香的手中道:“代我转告张公子一声:他的这首七绝,虽则立意尚可,但一来与正题稍有偏离,且最后的一句,也出律了——若是将这个‘翠’字,改为‘时’字,或者其它更为恰当的平声字,方合格律。也请他收起笔墨,坐观他人比试吧。”
那张九得回了诗笺,同样也是感到甚为惭愧。其余的人见状,便格外地谨慎了起来,连忙停笔自检,不敢再贸然举手。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那日我在含笑妹妹的府上,曾经听到过一支叫‘春曲’的歌谣,岂不是正和这‘春景’一图,恰巧儿对题了吗?”
朱振宇见到此情、此景,心中灵机一动道:“不如现搬过来,博得周郎一顾也好。”遂抓起了毛笔,不假思索地“唰、唰、唰”一蹴而就。
如霜见他搁笔示意,便连忙上前收取,回身正欲转交给阿梨的时候,于一瞥之间,却是“扑哧”的一下儿,失声而笑——原来,但见那朱振宇的斗大字迹,歪歪扭扭、张牙舞爪地铺满了整张的蜀笺,就好象是螃蟹的一般,若论字体,大约只能被称作是:“猪(朱)体”,又或者是“猪写(朱蟹)体”了。
“不得无礼!”
阿梨微嗔她道。随后,接过诗笺,大体审阅了一遍,点头许可道:“此场文比一关,只以合题、合律,以及立意、品格为高,并非考较书法。朱公子的书法虽则有待商榷,诗却是作得中规、中矩,且又合题——如霜,贴上绣屏吧!”
如霜便依命将它,粘到了第一幅的“春景图”之上。于是,朱振宇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满场第一个顺利夺题的人,心中的得意,非同小可。但有几名不巧和他同选一题的人,却不得不被迫放弃了此屏,另外选题重作了。
紧接着,孙克已和程文玉二人,也先、后交卷通过,分别占据了主绣屏和“秋景图”绣屏,使得场上,只剩下了“夏景图”和“冬景图”两屏可选,难度越发增大,直令其余的人,更加地焦头烂额。
台上的人忙着选题、作诗,而台下的众人闲来无事,便都指手画脚地品评起,台上的那五幅绣屏图来——
有人坚称,这五幅绣屏图,显然乃是“以针作画、巧夺天工”,“绣万国于一锦”的苏绣一派;另外就有人不屑一顾地反驳说道,这分明是湘楚一带,“以针代笔、以线晕色”的“羊毛细绣”绣法;其余也有人争辩是南海绣派,又或者是蜀绣绣派的;更有人独树一帜地一口咬定,这五幅绣屏,必然都是皇室的外传之作。
“嗐,你们真乃是小人之见哪!”
大家正自各执一词、相争不下,忽然有人力排众议地高声说道:“敢情诸位没有听见,卫国公大人方才的侃侃之言吗?丹凤小姐既然是如此地多才多艺、兰心蕙质,那这五幅绣屏,又怎么可能不是出自于她的手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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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是啊!”
“对、对呀!”
“敢问卫国公大人,可是如此吗?”
众人听得一怔,顿觉此言,实在是大大的有理。那先前被朱振宇半道儿上抢去了台词,没能如期发言的严乃佳,便急忙将功补过地起身说道。但等着李益微一点头称是,其满腹的阿谀、逢迎之词,便要滔滔不绝地喷涌而出了。
“呃,这个嘛......,呵呵呵,”
那李益终归不能,当着这五幅绣屏的真正绣者——阿梨的面前,硬是指鹿为马地掠人之美,只得“呵呵”干笑道:“此乃本公的义女,独孤姑娘所绣。”
“呃......”
严乃佳立时大出意外地楞住了,无言以对道。而李益的脸上,也是颇为难看。
“承蒙各位的盛词谬赞,小女子诚惶诚恐,愧不敢当——”
此刻刚刚审核驳回了,“霸王刀”王友谅交卷的一首七律,又通过了“一剑穿喉”林多闻所交上的同题七绝一首,正自吩咐冬茴,把它贴到了“夏景图”之上的阿梨见状,便在一旁站了起来,冲着台下拱手一圈儿,朗声言道:“象这种雕虫小技,我们丹凤小姐自是不屑为之,所以,就由小女子来献丑于人前了。”
“嗳~,象这等技艺高超、布局巧妙的精美绣屏,又怎么能说是雕虫小技呢?!独孤姑娘也太自谦啦!”
严乃佳顿时活了过来,口若悬河、舌绽莲花地恭维个不住道:“不过,以独孤姑娘的技艺,况且都能精美若斯,那么丹凤小姐的神针之功,便也可想而知了——贵府的闺阁女红,可真是富丽锦绣、超凡入圣,惟妙惟肖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