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如此很简单,他梁潮只是名义上掌管廉台堡的,可郑家却管着廉台堡的一切。尤其是郑宽中了状元之后,哪怕郑直直接堂而皇之在原本他的公廨办公,梁潮也不敢吭声,无他,惹不起。
因此,他宁愿如同小丑一般,来回奔波,也不愿意多走几步,绕到周围军户家转转。谁晓得郑十七那个花花解元今夜住在那个门子里,若是捅破了窗户纸,后果可很难预料。
郑直得到消息,只好草草收场,去堡外见到了乔二。才两旬不见,这厮已经没了之前的傲气,一见面就卑微的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郑老爷,俺混账,求郑老爷大人大量,救救俺娘。是城里的雍监生雍量栉,他和郑六老爷有仇,这才给了一两银子让小的做的……”
郑直也没心情看对方做戏,直接打断对方的话“俺救不了你娘。”
乔二一听,反而更加用力磕头,妄图自残换取郑直回心转意。
“没用的。”郑直冷漠道“如今能救你的,就只有俺们的县尊。你去出首吧。”
“可小的没有真凭实据。”乔二绝望道“没用的,雍量栉不会认的。求郑老爷开恩……”
“那俺也没有法子。”郑直皱皱眉头“俺家诗书传家,素来讲究宽以待人。那日你不讲,俺不也没有为难你吗?”挥挥手“给他五两银子做盘缠。”
临时拉来充门面的庞文宣立刻将对方拽了了出去。
“带回来”待乔二被拖出去后,郑直拿出烟锅点上。
不多时,庞文宣又把乔二扥了回来。
“后悔了吗?”郑直抽口烟“你是要俺明日一早这样对你,还是你反戈一击,弄死姓雍的?”
“还望郑老爷指条路。”乔二不懂郑直啥意思,却懂,他娘有救了。
“明日一早,你在俺们堡外跪着,就像刚才一样,只是莫提谁害的人。俺不会见你,入夜之后,俺会派人送你回县城。待后日一开城门你就去击鼓鸣冤。放心,刘知县一定会秉公执法。”郑直一口气讲完,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对庞文宣道“给他搞点吃的,明日装扮的再惨点。”讲完又挥挥手。
庞文宣再次将乔二拽走了。
郑直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不得不讲,姓雍的很有耐性,乔二被放出来后,对方一直隐忍不发。可是雍量栉有耐性,并不代表乔二也有。于是杨主簿派人吓唬了乔二几次,对方藏了这么久,终于怕了,开始按照郑直的筹划一步步走向结局。
出了这件事,郑直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简单的给回来复命的庞文宣交代几句后,郑直就上马走了。养了将近两个月,他的腿差不多复原了,直奔五里外的南沟村。有段日子没见严娘子了,他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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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浣衣房内的那个老妪,不过是他为了发泄对长房的不满而已。又不能真的灭了长房,打,骂,除了让郑家难堪,让他被动实在没有意思。
“一大早,县里那个有名的光棍的乔二就狼狈的跪在廉台堡外求见郑解元。可是不论他如何哀求,郑解元就是不见。不但如此,人家还让人在门楼上大喊‘郑家诗书传家,宽以待人,与人无争。’果然不愧俺藁城名门。”严童生把这事当做奇闻异事隔着门,讲给了卧房内的母亲。今儿一大早严娘子周身不适,卧床不起。
“让人欺负了,都不敢还手,有啥值得称赞的?”卧房内的严娘子听起来不以为然。
“母亲错矣。”严童生赶忙道“指使之人固然做的令人不齿,可若是郑家得理不饶人,也难免给人以大欺小的感觉。如今这样,彼此心照不宣,留有余地,才正显出了郑家宽广的胸襟。”
“我讲不过你。”严娘子在卧房内无奈道“前些日子,为娘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严童生赶忙回禀。
“那就去你姑母家瞅瞅,她家在堡内,消息灵通,若是郑家真的开个学堂,家学之类的,你也可以早早准备。”严娘子安排的头头是道“你也不用担心我这,走的时候让你舅母过来就好。”
“是。”严童生稍稍放心,却又不免惴惴不安“娘,这郑家真的会收儿子吗?”
“会的。”严娘子的声音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回答的很干脆,很有气势。
也不晓得,有何凭仗。
“孙儿认为,乡党应该亲善,吾待人以诚,人亦以诚待吾。”郑直回答的很干脆“祖母讲过,吾家最近风头太盛,应该收敛锋芒。”
“你真的这样想的?”尉氏狐疑的看着郑直。
“初听此事,孙儿心里确实也有怨气。可是相比郑家名声,根本不算啥。”郑直恭敬的回答。
“吾心甚慰。”尉氏点点头“虎哥原本打算让四嫂回来,我想着他们刚刚成亲,否了。十哥在京师,虽然已经遁世,可是十嫂连人都看不到,更苦。我打算给你定门亲,若是合适了,明年就成亲,也算给十嫂做个伴,十七怎么看?”
“一切但凭祖母做主。”郑直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一点抵触直接答应。
“如此甚好。”尉氏点点头“这一阵,你院里的人要多加约束,切不可闹出什么。”
“是。”郑直赶紧回了一句。
祖孙二人正聊着,贺嬷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老太君,外边通传,朱大郎有要事见十七哥。”
“你去吧。”尉氏点点头。
郑直起身走出老太君的院子,来到前院,朱千户立刻凑了过来“河滩上飘上来几具尸体,瞅样子像是过往客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