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我儿对你呵护有加,你竟然坐下这等丑事……住口,为何我们吃了就没有事。我们不也讲了,莫要贪杯。况且我们离开之时,特意嘱咐与你,早日回去,莫要在此逗留。你是怎么讲的?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哭难道就能洗刷我儿的耻辱,我薛家的耻辱?求我?哼,莫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平日背地里是如何编排我的。不敢了?真的?还不快快穿好,去外面等着,若要让我晓得外边走漏了风声,你就去死。”薛氏在杜氏面前彻底威风了一次,将失魂落魄的杜氏打发出了偏院后,这才走进了对面的禅舍。
钱娘子笑着无声鼓掌“姐姐口渴了吧?”
薛娘子轻摇团扇,坐到了对面“你做的好事。”
钱娘子大呼冤枉“姐姐这话是何道理?”
“用我薛家的女人来讨他的欢心。”薛娘子冷哼“我也是蠢,被你灌了迷魂的汤药。”
钱娘子哭笑不得“姐姐讲的好没道理。明明是被他灌得,你我二人都被他灌得头昏脑涨。”
薛氏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哎呀,如今总算可以在那个贱人面前有了做长辈的气势。”左右瞅瞅“要不你也试试?”
“我家那个还小,不着急。”薛娘子的道行太浅,哪里是钱娘子的对手。她心里不平衡,想要钱娘子也如法炮制一番,结果人家不上当“总归都是他的,早一些,晚一些,有什么打紧。对了,他让我给你的。”钱娘子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拿出了想要昧下的一锭十两金花银塞到了薛娘子手里“晓得你不缺,可是下人们的嘴都是无底洞。”
薛娘子咽下了就要讲出的话,收了下来“他一会去哪?”
“呦呦呦,这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还想把人养在薛家?”钱娘子打趣一句“他家下人来了,似乎有事。再讲了,他若想了,自个就爬墙头了。”顿时感觉多余讲这一句,毕竟她还不晓得郑直有没有爬过薛家的墙头。
好在薛娘子正沉浸在失望之中,并没有留意。这狠心肠的光棍,提裤子就走,也不管她这半饥半饱的媒人了。
郑直打了个喷嚏,不晓得是不是最近太过操劳,身子骨虚了,这几日动不动就如此。他原本是打算今晚再来一次法会,奈何突然接到了朱千户带来的府城消息,这才打消了念头,连夜赶到四公渡,准备回府城。
郑佰和郑妙瑞的奸情终于让人发现了,这当然与他无关。毕竟他要对付的是郑佰,并不想牵连其他人,遑论郑宽。可是有些人已经得意太久了,以至于失去了警惕。而有些人也已经隐忍太久了,以至于找到机会,就不管不顾动手。
如今被赶出郑家的郑佰被签去廉台堡,这里要是没有郑安的上下打点也不可能。可是郑安太小瞧祖母了,一旦让对方晓得了,郑佰还不如老老实实的选一个偏远州县待着呢。不过如此一来,何鲤鱼的作用就小多了。毕竟他之所以往郑佰身上泼脏水,为的就是想办法将他从郑家踢出去。那要不要收手呢?
斟酌片刻后,郑直决定继续推进。郑佰只是被逐出了郑家,可是并没有离开郑家的势力范围,换句话讲,还能继续兴风作浪。反而因为暴露了和郑妙瑞的奸情,而少了一个破绽。如此一切继续,一定要把郑佰逼走,赶得越远越好。
何鲤鱼和郑佰会不会对账?想啥呢?就算郑佰真的是凶手,何鲤鱼当面质问,他会承认?既然不会承认,何鲤鱼问来又有何用?至于何鲤鱼会不会铤而走险?也不用担心,那厮都多大年岁了,郑佰若是连一个老叟都对付不了,也太废物了。何况如今有了庞娘子,不,如今应该叫何嫂子。听朱小旗传回来的消息,何鲤鱼对何嫂子很满意。满意就好,人一旦有了牵挂,就轻易舍不得拼命了。
史臻享当初对杨儒完全是呼来喝去,可是最后呢?脱狱之后,心心念念的就是杨儒,完全就是情根深种的模样。所以郑直相信,何鲤鱼最多就是背地里做些勾当,却再也不敢冒险以命换命了。
只是郑直不懂,史臻享并非对杨儒情有独钟。对于欢场老手,情场新手的他而言,史臻享与杨儒这一对怨偶可歌可泣的生离死别,就是‘情’的全部。‘情’可以改变一切,甚至能够让仇人变成恋人。郑直没指望郑直与何鲤鱼能变成如此,而是想要通过何嫂子的存在,牵制何鲤鱼。只要不出人命,郑安随便何鲤鱼怎么折腾都行。
正想着,门外传来动静。片刻后,程敬走了进来“东主。”
“坐。”郑直邀请程敬坐下。不晓得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呼唤,果然有篾片凑到了他的跟前。只是这个篾片的档次有些高,就是程敬程举人。郑直也不是矫情的人,他想开了,既然人家认定他能给人家想要的,若是他再推三阻四,不但显得自外于人,还会显得上不得台面。你们要凑过来,就凑过来。若是合适,俺自会帮衬一二;若是不合适,也怨不得俺,毕竟是你们自个要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