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潘宁一下一下的踩着脚盆里的水央求:“你也跟我们一起睡沙发吧,或者赵盈要挨着她妈妈睡,沙发够睡的,沙发大,我们一起睡沙发。”
“睡墙上,拿点浆糊来沾在墙上。”卢定芳不声不响从灶房进来,叶舒却并不在她后头:“哪里不是睡啊,哪里都可以睡。”
“咦,还有个呢?”黎书慧走到过道看一眼都没人才问:“不是说叶舒跟你一起下来的嘛。”
“又不下来了。”卢定芳的大嗓门一叫,外面的狗都跟着叫唤起来:“一哈都到华儿那里喝酒去了,华儿一个人在屋里没得事做,喊他来打牌不来,非要把他们拽过去喝酒,一哈都去了。潘天发都跟着去了,就忠承没去,几个娃儿没去。忠承说怕她一个人不习惯,又听不懂我们说的话。那算了,让他们在上面睡吧,那一伙人今晚还不晓得要喝到哪个时候呢,我看今晚是不得回来了。”
雪梅走到楼梯口来叫她:“小声点楼上都睡觉,恁大声音把狗儿都吓到了,都喝酒去了?潘运也去了?”
卢定芳笑一笑:“睡觉了你还起来跟我说话?他不去他一个人在屋里当电灯泡啊。”
“跟你说你不信,恁大夜深了。”
卢定芳也顺杆下,声音小了些,又与黎书慧说忠承:“喊你明天早上不要煮他们的饭,他们明天一早走,说是飞机票都买好了的,两个都走,忠承也陪叶舒回家去。”
大家在楼下叽叽喳喳一说,在堂屋楼上聊天的潘迅忠旭罗明先就都起来了,大家又热热闹闹的聚到楼下来,正愁当那两人面不好说话呢,早想好好摆谈摆谈他两人的八卦了。
卢定芳问大家:“咦,大姐呢?就睡觉啦。”
潘迅道:“在楼上搞被子,说怕冷多拿几床被子。一天到晚都在忙,中饭晚饭都是她煮的,把她辛苦了。”
罗明先在边上垂了下脑袋。虽然把随口一说,又好像提醒大家她这个媳妇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游手好闲一样。
大家在楼上欢快热闹的讨论着忠承与叶舒的事,忠传把柜子里几床过年才拿出来的被罩翻来覆去的抖啊看,好像生来如此,大到管钱掌家,小到洗衣做饭,往日岁月如海水倒灌,忽然感到越记得就越难过,难过到自己都觉得是自己小气了多心了,几十年哪一天不是这样过来的,给所有兄弟姊妹当大姐,给母亲帮忙,给父亲辅助,哪一天不是这样任劳任怨,日子不是也相安无事?大家不是都和和气气。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呢,谁家没有算不清的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