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那些来做什么,翻那些出来做什么,家丑不可外扬,难道还要像河底下封二爷屋里,几个兄弟谁跟谁都不对付,最后闹的老两口到石崖洞过年去?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已经很好了,已经和乐融融了。
只是这日子啊。
众人都各自安睡了,她仍夜不能寐,正月里遥远的炮竹声隔了好几座大山慢慢走来,她躺在靠窗的一侧床边静静听德芳沉稳的呼声,思想渐渐跟着炮竹声一起走老远老远。
大家都老了,伏孝全却一辈子是风华正茂的年轻模样,还是最后一次见他的样子,他穿着青布衬衣,脸上洋溢着幸福和不舍的干净笑容,他对年轻的忠传说:“我走了,回去了,我隔几天就来。”
忠传就站在母猪圈顶上的那块斜方石上,她不舍的望着他,同他挥手,同他点头。
使得分离越发难分难舍,伏孝全忍不住笑:“回去吧,我过几天就来,很快的。”
“快走吧要落雨了。”她却光是点头,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嗯,走了。”他点点头,转身往小路下去,一面走又一面忍不住笑,走了一截,回头来看她:“回去啊。”
忠传也跟着笑起来。
“回去吧,过两天来接你。”他道,朝她摆摆手:“快回去,我过两天跟我老汉一起来。”
说完,不等她回答大步望小路下走去。
她的眼睛一直追着他,好像他是踩着风下去的,轻快的,飘逸的,很快消失在了黄泥磅下面延绵起伏的包谷叶中,忠传在心里默念: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