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听了,的确是这么一回事,瞬间就没了胃口。她从小金银窝里长大,何曾吃过衣食住行的苦?嫁了人,反倒要受柴米油盐的苦。心中不好过的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坐在书案前,离岑氏有一段距离的荣帆心里想着事,就没在意老婆那边的动静,而是手里不住地盘着文玩核桃。快速旋转摩擦的核桃,体现着他心里的焦躁不安:“你太乐观了。言家表哥没跟我多说什么,表嫂难道没跟你说言梓婋的事吗?梓昭的腿,就是她弄残的!再说,她到应天才多久,生意就做的这般大,可见实力和势力都不俗。连表哥都没有与她正面交锋,我们岂不是她动动手指的事?”
岑氏皱眉头:“你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商人是商人,我们家是文人,中间隔着天堑呢!她本事再大,还大的过王法?要是她真的对我们出手,我就找我大哥告她去,看我大哥怎么收拾这个不孝女。还有,老四那丫头是言梓婋的侍女,难不成还能为了个侍女和我们荣家做对吗?”
荣帆想说哪怕是她言梓婋的一条狗,也不见得谁都能动。言梓婋当初和钱家的官司,中间有个方永昌插进来,言梓婋不也不遗余力地保下了姓方的吗?荣帆本想再解释几句,但是见老婆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觉得和老婆是说不通了,便歇了继续商量的心思,想省省力气了。
这个时候荣卿敏进来了,瓜子脸,细长眉,樱桃嘴,和清丽的梓娀梓嫱相比,这个姑娘多了几分艳丽和妩媚。她比梓娀小一岁,但心性可比梓娀梓嫱都成熟的多,心思也深的多。她和荣卿文是双生子,身为妹妹,却比哥哥更加有主见,更像个姐姐。随着年岁渐长,很多事情,荣帆都会有意问问她的意见。这次他们一家四口不远千里到应天,很大的原因,是卿敏主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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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家是书香世家,传承多代,家族底蕴深厚,族体庞大。但,越是庞大的家族,越需要足够的金钱,才能体面地维持下去。书香门第,不善生产,到了荣帆手里,名头响亮,兜里精光。荣帆虽然是族长,但是一个手里无钱的族长,这几年勉强靠售卖土地和古董维持,如今眼看着就要维持不下去了。荣帆知道再这么靠倒卖祖产过日子,迟早一家子都得上街讨饭去。于是就和妻儿商量如何搞钱。
岑氏的意思是去岑家探亲归宁,怎么着岑家的大哥不会见死不救。荣帆却不同意,他没这个脸去靠妻子的娘家接济。荣帆的意思是到应天,应天好歹还有一点田地和铺子,可以靠着佃钱和铺子的收入维持维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如今卿敏卿文都大了,卿文得找一个好的老师,准备乡试前的最后冲刺;卿敏,得相看人家。应天是六朝古都,文化底蕴深厚,大学问家多,官宦也多,对于卿文和卿敏来说,不管是科考还是相亲,都是有好处的。卿文经由言铿修的介绍和引荐,现在跟着应天的宿儒张桥,学问上倒不必太过担心。最近半年来,做的文章,张桥表面上没多说什么,但私底下对荣帆夫妇说过不止一次,来年乡试,榜上必有荣卿文一席之地。这让荣帆夫妇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
现在就剩下卿敏还未觅得如意郎君。
原本岑氏特别看好龚家的龚承望。首先,二人年纪相仿,龚承望又仪表堂堂;其次,龚家的家世,特别让荣帆满意,虽然是皇商(现在不是了),比他们家读书人的身份差了不止一截,但是龚家出了个龚贤妃,那就是皇亲国戚了,配他们荣家,也不算辱没荣氏家风。最后,龚承望走的也是科举的路子,要是儿子女婿来年一同登科,那得是一段什么含金量的佳话?再加上,龚家的背后是楚王,楚王的背后是太子,若是和龚家结了亲,后面卿文的仕途岂不平步青云?
荣帆夫妻打的算盘噼里啪啦作响,做梦都笑着醒来。奈何言梓嫱在龚府及笄宴上一鸣惊人,一顿拳打脚踢,把自己打成了龚家的儿媳,得了龚大太太的青睐。岑氏求拜陈氏让梓娀带着卿敏一起去龚家及笄宴,倒是成了一个陪衬。
荣家痛失金龟婿!!
“爹爹,娘!”卿敏进来后拜见荣帆和岑氏。
荣帆见到女儿来,就急忙招呼道:“敏儿来的正好。为父有事和你商量。”
“是为了走脱的丫头吗?”卿敏很是敏锐。
荣帆点头道:“正是。昨晚人被巡警营救下了。现在估计已经回到明采轩去了。按照言梓婋的性子,我估计她不日就会对我们动手。我们在应天,除了你表叔一家,再无其他依仗。可你表叔现在明显是不与言梓婋斗,我们,我们就......”言语中未尽之意,卿敏不等荣帆说完就会意。
岑氏还在一边满不在乎:“我就说你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