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死过去的男子被水泼醒,冰冷的水混着血水淌过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地面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污浊。

老贾泼完水,擦擦汗,坐在一边休息。

李狱掾看着男子,语气严厉:“你认不认?!”

“认.....认你......娘......认......你全家......都......是被狗......”

老贾看向男子,神色有些异样。

李狱掾站了起来:

“你如果真的不服,可以先认罪。定了案后,你就可以乞鞫。你不是死罪,本人就可以提出乞鞫,不需家人相代,到时州部自会覆治此案。你有什么话可以和他们说,这期间我们不会再对你用刑,何乐而不为?”

男子喷出一口血水,彷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拽出来的:“为——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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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狱掾阴沉地走向男子,拿起撂一旁的荆棍,老贾吓了一跳,按齐律,刑讯中途是不能换人施刑的,忙上前拦道:“李掾,你跟个囚犯置什么气——”

李狱掾推开老贾,一棍碾在男子没有指甲的手指上,用着力,怒问道:“你到底认是不认?!”

男子双眸鼓起,眼珠上暴起血丝,喉底低吼如恶鬼,让老贾这样老吏都有些发怔。

此时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李狱掾回头看去,顿时如坠冰窖!

他赶忙扔掉荆棍,下拜道:“参见长史大人!”

老贾也慌忙下拜行礼。

刘寅没有理两个下属,径直走到男子前,问道:“张远,你可认罪?”

男子用尽全身力气,一口血喷向刘寅!

刘寅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却还是被溅了几滴血珠。

众人大惊,老贾大吼着扑上:“你个兔崽子!”

刘寅冷冷地看了老贾一眼,老贾立时噤声后退。

侍卫递上手帕,刘寅擦脸道:“所以你不认罪?”

张远无力说话,闭目不语。

刘寅道:“非重罪,案犯已拷如期,不服不首,当反拷证人。来人,将本案证人提来。”

张远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

他不通刑律,以为自己会被一直拷打,到死为止。原来用刑还有期限?

......(谋逆、死罪、放火烧人宅等重罪则不能反拷人证和首告者,恐人不敢首告和作证)

证人马六很快被带到。

马六一进刑室,见到满室血污恶臭,还有一些辨认不出的秽物,直接干呕起来。

刘寅道:“马六,你指证张远强暴柯氏,如今张远刑讯期过,不服罪,所犯又非重罪,故按律反拷证人,加刑一如张远所受。行刑。”

两个狱卒上前将吓得如烂泥一般的马六架起,绑在殷红的竖板上。

马六发疯似的嚎叫:“不......不要!冤枉啊!我是证人啊!冤枉啊!!!!!”